北风卷地,寒意肃杀。陆子晨一行四人离开了临时栖身的山洞,依照那枚徽记上残留的微弱气息指引,朝着蜀地更深处的群山进发。
千幻门的总坛,据元星文先前提供的信息和徽记的感应,应当藏在蜀西一带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之中。
陆子晨并不急于赶路。一方面,林小野和赵天泽初入道途,虽天赋异禀,但需实战与感悟来夯实基础;另一方面,他始终记得开宗立派的初衷——招收弟子。此行路途漫长,正是寻觅良材的好机会。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时而指点林小野如何更精妙地操控体内那份先天木系灵根,让那“玉竹清水决”催生出的青竹更具韧性与灵性。
时而与赵天泽论“剑”,往往只是寥寥数语,点出其糖画中蕴含的“意”该如何化为杀伐与守护的“剑势”,让那“碎影流光剑”的剑气更加凝练,速度更快。
姜夕则安静地跟在身侧,她的目光时常掠过山川地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警惕着可能来自其他什么的窥探。她手中那枚得自王离的黑色符咒与千幻门徽记,被她不时取出对比,秀眉微蹙,显然其中的关联让她十分在意。
数日后,四人行至一座依托古老驿站形成的小镇。 镇子不大,却颇为热闹,是进出山区的物资集散地,三教九流汇聚于此。
刚踏入镇口,陆子晨识海中的黑石便微微一颤,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渴望。这感觉,与之前接触蛊雕、混沌虚影时相似,但更为隐晦,仿佛目标被重重封锁。
“有东西。”陆子晨低声道。 姜夕立刻会意,美眸扫视四周:“是奇兽的气息?” “很淡,被遮掩了,但逃不过黑石的感应。方向……似乎在镇子里。”陆子晨目光锐利起来。黑石对山海经异兽有反应,此地果然有蹊跷。
四人循着感应深入小镇,那丝波动最终停留在镇尾一个嘈杂的集市角落。 气息的源头,并非活物,而是一个地摊上摆卖的“古物”。
摊主是个满面风霜的老猎户,地上铺着兽皮,上面零星放着些药材、兽骨以及几件锈迹斑斑的铁器、陶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 吸引黑石感应的,是其中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黑褐色“铁疙瘩”,表面粗糙,沾满泥土,似乎是从地里刚刨出来不久。
陆子晨蹲下身,拿起那块“铁疙瘩”。入手冰凉沉重,神识探入,竟感到一股顽固的死寂之意,但在死寂的最深处,又隐藏着一丝极微弱的凶戾与不甘的生命悸动。黑石的紫光在他识海里轻轻跳跃。
“老丈,此物从何得来?”陆子晨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猎户见有客上门,忙道:“哎呦,小哥好眼力!这是从老山林子里一个塌陷的土坑里捡到的,沉得很,说不定是啥老古董哩!”
“哦?具体在何处?”
“就在西边野人沟那片,邪门得很哩,老一辈都说那沟里以前闹过山魈,现在都没啥人敢深入喽。”老猎户压低了声音。
陆子晨点点头,未再多问,付钱买下了这块“铁疙瘩”。 离开地摊,走到无人处,陆子晨指尖凝聚一丝紫色灵力,轻轻点在那铁疙瘩之上。
“嗤……” 仿佛热刀切油,表面的锈迹和污垢迅速剥落,露出里面真正的形态——那并非铁块,而是一块黯淡无光的黑色骨片,骨质致密无比,上面天然生成着一些奇异扭曲的纹路。
“这是……某种兽骨?”姜夕讶然。
“而且绝非普通兽类。”陆子晨凝视着骨片上的纹路。
“此兽生前极其强大,这仅是一块残骨,历经无尽岁月,竟还能保留一丝不灭的凶性,引得黑石异动。”
他尝试加大灵力输入。 嗡! 骨片上的纹路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见的赤芒,一股暴虐、贪婪、混乱的意念碎片猛地冲击而出,让近在咫尺的林小野和赵天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陆子晨冷哼一声,磅礴神识轻易碾碎了那丝残念。
“师尊,这是……”赵天泽心有余悸。
“若我所料不差,”陆子晨目光深邃缓缓道。“此骨属于《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异兽——蠪蛭(lóng zhì)。其状如狐,九首虎爪,音如婴儿,食人。最是贪婪凶戾。看来,那野人沟或许就是一处封印之地,而这骨片,是封印松动或破裂后,流失出来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