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拿出他的窖藏酒,给每人都斟了一小杯,在露姐端上最后一道菜,看到了就劝说:“爸,您这身体只能少喝一点儿,医生都说了……”
“小在雪今天赢球了,我们就庆祝一下么,我就喝二两,行不行?”大伯被女儿管着,表情还有点委屈,这样的亲情真的温馨又可爱。
在露姐朝我看了看,问:“这么厉害啊?小时候也没觉得你爱运动啊?”
“不是我,是青哥打得特别好……”我只尝试着抿一小口,就被辣嘴的白酒呛到了。
但是今天真的很开心,一切都好起来了,有种全身心放松的愉悦感,让我特别想陪大伯喝一口。
青哥笑着给我顺了顺背,说:“你也很棒,我们配合得好。”
大伯举起酒杯说:“芮青啊,守光的事多亏你帮忙,他才能这么快恢复,我应该敬你一杯啊。”
“伯父,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客气。”青哥站了起来,恭敬的说:“还是应该我敬您,这么多年关爱照顾在雪,还有姐姐,谢谢你们。”
“额?谢我们……”大伯有些懵了,在露姐赶忙打圆场说:“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来,我们一起碰杯!”
“芮青我怎么看怎么喜欢,要是还有个闺女,一定要嫁给你!”大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干了小杯里的酒,问青哥:你酒量也不错吧?我们家穆昀工作特殊,舌头啊必须保护好,不能多喝酒,以后你有空一定要常来,陪我这老头子喝两杯!”
青哥一口抿掉杯中酒,面不改色的说:“好,下次我从南市回来,再带些好酒来,陪您一起品品。”
在露姐摆摆手,笑着说:“你可别,我爸连自己酿的窖藏都馋,你带好酒给他,他不得天天偷着喝啊?”
我托着腮看着他们谈笑,久违的家的温馨,暖暖的围绕着我。青哥真的很好,他像个可以无限发掘的宝藏,不断给予我温柔和力量。
他在电影院里说那句\'冬日松林常青,只为等雪来\',是他对我第一次告白,到现在想起来,还会怦然心动。我们之间缺失的那些年,他一直那么优秀,却也一直在等我,而我何其有幸,被这样的他喜欢着。
大伯身体不能熬夜,稍晚些就回屋休息了,在露姐也喝了几杯红酒,有些微醺的样子。大伯看人的眼力真好,青哥的酒量绝对是我们几个里最厉害的,他喝得最多,但是一点也没醉,还负责收拾桌子洗碗。
小院面朝大海,到了晚上特别凉快,我和在露姐在院子里乘凉,继续吃果子聊天,她忽然讲起当年认识姐夫的事给我听……
两年前的夏天,有几个在露姐外地的朋友来这边赶海玩,在露请他们在临沙湾酒店吃饭,在雨那几天刚好在家,那时候他已经在平台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了。
因为都是年轻人,在露姐就带上他一起和朋友聚餐,他们选在酒店的海鲜自助餐厅。那天穆昀的同事正巧家里有事,他临时顶岗去自助餐厅的明灶台,负责给客人煎牛排或者鱼排。
在露姐看着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说:“是在雨先看到他的……”
在雨转了一圈取餐,很快注意到明灶台后面戴着高高的厨师帽也难掩帅气的穆昀,他拿着盘子走过去,说:“你好,麻烦给我5份牛排!”
穆昀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一次只能拿两份,稍等一会儿您再过来,好吗?”
“好……”林在雨愣在那里,这个厨师抬起头来更合眼缘了,但这人一看就是直男,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回到座位上就指给了在露。
不愧是龙凤胎,眼光高度一致,在露也觉得这人很帅,她笑着说:“你这是吃饭还是找姐夫吖?”
“哎呀,我看他笑得挺腼腆的,应该是个老实人,你去逗他看看呢!”几个朋友都起哄,让在露去要个电话试试,在露真的过去了。
穆昀因为连续来了两个长相相似的人,没忍住盯着在露看,被她打趣说:“帅哥,看美女可是要收费的哦。”
“不好意思,我……”穆昀正在上班,值班经理在餐厅里来回巡视着,他不想惹顾客不高兴,准备给面前的女孩道歉。
结果刚要解释,在露已经笑了,她说:“收费标准就是,给个电话呗,帅哥?”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吗?”我问。
“嗯,他来我们家做了几次饭,就把在雨和我爸先收服了。”在露姐点点头,说:“你也知道,自从我妈去了岛上,家里就没有厨艺说得过去的人了……”
听她说完那些往事,忽然觉得在露姐的眼神有些感伤,她轻叹了一口气,说:“小在雪啊,有时候人真的要相信一些东西的。”
“什么?”
“命运啊,缘分啊,也许真的是注定的吧。”
“姐,你……”我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还是说不出口,那些怀疑的话可能会成为伤人的利器,只能问她:“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啊……”在露姐笑了笑,突然不再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说:“你等一下啊。”
她起身跑进屋里,从冰箱里拿了个袋子出来,说:“这是你姐夫从酒店带回来,全是塑封好的酱牛肉,给你带回去慢慢吃!”
我接过来拿着,说:“嗯,替我谢谢姐夫,每次回来他都记着给我拿吃的。”
在露姐低头笑了笑,说:“他就是这么细心的人,家里人谁喜欢什么都记得可清楚了。”
“嗯。”我认可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就连爸爸和陶姨都因他的周全体贴很喜欢他。
在露姐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门是敞开的,能看到青哥在洗碗池边忙碌的背影,她小声对我说:“愿意在厨房忙碌的男人,总是很吸引人的,我看你也被吃定了啊,小在雪。”
周日早晨青哥在民宿收拾东西,准备中午就办退房,我趁着凉快带爸爸出门,去小卖铺旁边的理发店剪头发。小时候妈妈就经常带我去这家店,她和老板娘很聊得来,曾经的小芳阿姨变成了芳奶奶,他们家的小孙子都到我腰那么高。
路过小卖铺的时候,那个老爷爷又坐在门口正巧看到我们,笑着说:“林师傅,身体好多了啊?呦,这是你家孩子啊?前几天跟朋友一起过来,我都没认出来呢,真是越长越招人喜欢啦!”
爸爸笑着点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收银台边帮忙的女孩,说:“您忙呢,最近孙女放暑假了,您这里也热闹了啊。”
“明年就升初三咯,她以后学习紧张了,估计假期都要上补习班,没时间再来了哦!”爷爷笑着摇摇头。
陶姨听着他们聊天,脸色有些不耐烦,但是也没说什么难听话,这段时间她的话都特别少,我在家里也过得没那么糟心了。
聊了一会儿,老爷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天跟你家孩子一起来的那个帅哥,是你家亲戚吗?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特有气质……”
“……”爸爸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我,我跑到冰柜边,有些紧张的说:“爷爷,我要买汽水!”
还好老人家记性比较差,被打断就忘了刚刚想说什么,他笑着说:“林师傅,你多有福气啊,这么多孩子回来看你。”
爸爸笑了笑,没有解释,打了招呼就去理发店了,陶姨没有跟我们进去,她总说芳奶奶对她态度不好,只是站在门口说:“我去生鲜市场看看,老林,中午烧几个菜啊?”
芳奶奶在仔细给爸爸洗头发,爸爸仰躺在洗头床上,闭着眼睛看不清表情,我听到他说:“在在,让那个芮青早点带你走吧。”
我沉默了一下,问:“嗯?不是说好在家吃完午饭再……”
“上午开车人比较清醒,你回去好好工作,为了家里的事耽误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你们单位领导介不介意?”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已经明白了,刚刚小卖铺的爷爷提到青哥时,爸爸的脸色已经不对了,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的吧。
芳奶奶打趣似的说:“你们夫妻俩这一唱一和的,赶孩子走呢?”
陶姨听到了,笑着说:“哎呦,芳姨您这话说得,我们巴不得他在家工作,天天守在身边呢!”
他们之后聊了些什么,我都没再听了,只觉得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还是蓝天白云的样子好看啊。
回南市的路上,青哥看我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找了我爱听的歌放给我听,他说:“林在雪,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以后,每晚都唱给你听……”他给我准备了水果在车上吃,我拿了一颗鲜红的圣女果,咬了一小口,剩下一半喂进青哥嘴里,又把手指上沾的果汁舔干净,青哥摁下定速巡航按钮,朝我看了一眼,说:“继续喂我。”
“哦。”感觉青哥有些凶,喂他的时候还会故意咬住我的指尖,疼得我抖一下,他就坏坏的笑。
等到了中途的服务区,我刚下车就被他拦腰搂住,带进后座去了,嘴唇被啃咬的又红又肿,泪水含在眼眶里,偶尔路过三三两两热闹的行人,都会让心律失常。
“回去之后,我要把你像那些圣女果一样吃干净。”青哥把我压在座位上,低声说:“以后每天每晚,你都是我的。”
“嗯……”我惊惶的搂住他的脖子,重复着说:“都是你的。”
青哥侧过脸咬我的耳垂,说:“林在雪,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你只能对我有情感依赖,只能向我求助,在我身边任性,知道吗?”
我乖乖的点头,说:“知道……”
青哥温柔了许多,摸了摸我的脸,轻声问:“从上车开始你就有心事,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没有……”爸爸已经默许了我和青哥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说出让他担心的话,只好用一个绵长的吻来回答。但我知道芳奶奶说的没错,我再次被爸爸赶出那个家了,虽然没有争吵,甚至看上去很和谐,但却比年少时更疏远了。
还好,我有青哥了,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
回到南市,经过梧桐绿荫小道时,看到路边有个卖多肉的小推车,我指了指车窗外,说:“青哥,我想买盆花养在天台。”
他把车靠边停下,说:“好,你喜欢的话就多买几盆。”
摊主推荐我一种叫“不死鸟”的大盆多肉,长势确实很好,他说:“这种很好养的,夏天耐旱耐热,落地生根!”
我端看着这盆漂亮的大叶多肉,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无尽夏,决定买下来。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就接起来,笑着说:“岳仔,心有灵犀啊,我刚到南市下车,你就打来了!”
但对面没有立刻出声,岳仔并没像平时那样,开着玩笑怼我,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哽咽着说:“在在,常乐,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