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玖和墨锦一起待到半夜才回家，姜云升正半躺在沙发上撸三三。

自从搬过来以后，祝玖把这个小出租屋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墙上该贴墙纸的地方贴墙纸，该挂东西的地方挂东西。姜哥堆在卧室的皮卡丘也乖乖蹲到了沙发上。

姜一面嫌弃，一面默默地要过祝玖手里的钉子和锤子。

姜云升你笨蛋，还是去那边帮我看看挂的歪不歪。

为了缓解大片大片花白瓷砖带来的冷清感，祝玖特意选了几块地毯。虽然姜云升抱怨过难打理，但也经常坐在上面看书逗狐狸。经过祝玖的不懈努力，废弃的阳台得以从杂物间的使命中解脱出来。祝玖栽了两颗绿萝，期待着它们能爬满栏杆，肩负起净化空气的重任。

白炽灯用的年限太久了，但还能支撑着发出黄色的光。祝玖暂时不想换，因为觉得这样的光映照着一人一狐和一屋子皮卡丘，恰恰好是一隅人间烟火。

这间在陌生城市用以暂时栖身的出租屋，俨然有了一副家的感觉。

姜云升饿不饿？

姜云升拍拍三三，往外推了推，示意赶它走。三三颇为不慢地嘤嘤嘤了几声，还是跳下了沙发。姜云升张开胳膊，祝玖蹦跳着扑到了沙发上，完美地取代了三三的位置。

姜云升握住了祝玖的手，发现是冰冷得吓人。

姜云升傻子，怎么玩到这么晚。也不知道多穿点。

说完，他又把祝玖抱得更紧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祝玖有点委屈。

自从认识姜云升以来，她的世界里骤然多出了好多她描述不出来的情绪。

她记得自己以前是没那么怕死的，许多事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回想一下，她对姜云升算不上很好的，甚至称得上是严苛。别人偶尔失约偶尔犯错她都能包容，但到了姜云升这里她却经常大发雷霆。一些在工作上遇到的小挫折，平日里都能自我消化的，而现在总是要跑到姜云升面前添油加醋地抱怨一番。

姜云升怎么了？

祝玖感到姜的手指蹭过自己的脸颊，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是在帮自己拭泪。

祝玖没事。困了。

祝玖摇摇头，借机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一点。

姜云升去洗个热水澡，赶紧睡觉。

姜云升像刚才赶三三那样拍了拍祝玖。

祝玖不要，累了。再躺一会儿。

这么多天以来，祝玖觉得自己像是一直在海里泅水的人。从前眼前只是黑漆漆一片，如今虽然墨锦为自己带来了一丝光亮，却仍未知是否可以抵达。

姜云升的出现则是远处飘来的一块浮木，抓住他可以暂时呼吸几口氧气，但祝玖又怕一旦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压上去，这块浮木会把自己摔下来然后自顾自飘走……

祝玖我不在的话，阳台的花你要记得浇水。也不要太勤，天冷的话一个礼拜浇一次就可以了。

祝玖地毯不用经常洗，那块毛绒绒的经常梳一梳，其它的脏了的话扔到浴室冲一冲就好了。

祝玖我不能监督你的话你也要乖乖吃饭，按时睡觉，你一定能红的，所以现在是身体最重要。

姜云升你还没说三三呢

祝玖三三……给口吃的就行了，不用管她，她比你会照顾自己。

姜噗嗤一声笑了。

姜云升好，都记下了。

他觉得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祝玖可能只是深夜发发感慨罢了，并没有十分往心里去。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分开的呢，偶尔想象一下未来的日子没什么坏处。

他并没有意识到，祝玖正在向自己提前告别。

甚至可以说是……安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