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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成异》卷十一《书痴》

灵怪传奇

彭城有个郎玉柱,他的父亲官至太守,但是清明廉洁,就是得了俸禄,也不知道如何以钱生钱,倒是买了满屋子的书。到了玉柱更加书呆子气,家里贫穷至极,东西差不多卖光了,只有父亲的藏书,一卷都不肯出手

他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笔录了《劝学篇》

作为他的座右铭

玉柱每天都要诵读一遍,他用白纱蒙在先父的遗墨上,唯恐有所磨损,他这样刻苦攻读,目的不是为了做官,而是确实相信书中真的有古话所说的那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玉柱夜以继日,努力研读,不问寒暑季节,他已有二十多岁,也不求婚配,一心盼望书中那位颜如玉般的美人自动光临,甚至宾客亲友来了他也不会寒暄,连个招呼都不打,三言两语应付了几句,便自顾自的大声读书。以至宾客值得很尴尬的磨蹭一会儿便走开了。

每次考官来巡回测试时,他的文章总得第一,而正式一进场考试,每每却又落孙山。一天他正在读书,忽然刮起大风,把书卷走。玉柱出门去追,一脚踏进一个泥坑里

泥坑特别深,脚都陷住了他用手去摸觉得洞里有烂草,再往下挖发现是古人藏粮的洞窑,这些粮食都已腐烂,不能使用,但玉柱由此更加相信,“书中自有千钟粟”,这句古话一点不假,更加努力读书。

又有一天,他踏着梯子来到一个高书架上找书,在杂乱堆放的书堆中,忽然发现一辆尺把长的金车,他认为由此可以验证,“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把车子拿给别人看有人告诉他,只是镀金而已。并非纯金所致,玉柱心里暗暗埋怨古人也骗他

再过了一阵,有个与他父亲同科出道而做了观察的长辈,笃信佛教,有人劝玉柱现出金车坐佛龛,观察十分高兴,赠他300两银子和两匹马,玉柱欣喜至极,以为书中有金屋,有车马得到了证实,从此以后他更加玩命的读书,眼看已到30岁了,人们劝他娶一个媳妇,他说

书生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还愁没有娇妻吗

就这样,玉柱又读了三年书,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始终没有应验人们都笑话他那股傻劲儿,当时民间传说一件事,说是天上的织女私逃下凡了,有人说戏弄玉柱,

客人天女私奔可是为了你呀~

玉柱道士听得出这是戏弄他的话,也不与这些人斗嘴

一天他读到《汉书》第八卷将近一半的时候,看见一个用布剪成的美人夹在书里,当时就下了,他一跳,说到

书生难道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将由此得到验证吗

玉柱细细观察,觉得眉目好像动了似的,再看背面,隐隐约约写着两个字织女

玉柱十分诧异,每天把美女剪影放在书卷上,反复把玩,百看不厌,以至于废寝忘食

一天他又在目不转睛盯着剪影看,美人弯腰而起,坐在书上对玉柱微笑,玉柱惊奇至极,赶紧跪在书前扣拜,等他站起身时,美人也长大了,他更加害怕,又跪下头磕头,那美人走下来,亭亭玉立在玉柱面前,全然是绝代佳人,玉柱问道

书生您是哪路神仙?

书生美人笑着回答

美人我姓颜,字如玉

美人郎君与我相识已久,承蒙天天垂青顾盼,我若一次都不露面,恐怕千百年以后,再也没有人相信古人的话了

玉柱大喜,便于美人睡做一处,他虽然在整席之间亲热非常,但是他进不懂求欢之道

从此以后他每天读书都要美人坐在旁

美人一再劝诫他不要老是读书他也不听,美人对他说

美人你之前所以不能飞黄腾达,就是因为光知道读书,历代名人中像你那样死读书的人有几个?你要再不听我的话,我就离开你了

听到美人这样说,暂且听从了他,但是过不多久又忘了他的话,朗朗读书之声又响了起来,略过片刻他去找美人,已不知去向了

这时候他才失魂落魄

然后他想起当初美人就是藏在汉书里的

所以他去翻这篇书,果然找到了,随后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美人这才下来对他说

美人你要是再不听我的劝告,我就永远与你断绝

结果他趁着美人,离开一小会儿又拿起书在那读,有一天他正在读书,兴头上不知道美女何时来了,当他看见美女突然在他身旁他才把书掩盖起来,美女已经秒然而消,他大为惊惧,急忙在书堆里找到汉书找到了美女的藏身之处,经过再三求拜,女子才走下书台,对他说

美人三天之后棋艺还不精,我还是要走

到了第三日,他有一局赢胜美女两子,女子喜行于色,她又把古琴交给玉柱,要他五天学会弹奏一曲

玉柱只得专心学琴,不久他谈的得心应手

美女还鼓励,玉柱走出家门,结交朋友,久而久之,玉柱竟以洒脱倜傥著称

美人美女说道:郎君现在可以去参加考试了

美人有一夜玉柱问女子,

书生凡是男女同居便能生孩子,我与你同居许久,怎么你不怀孕呢?

美人以前你死读书,我一直说一点好处也没有,现在看来你连夫妻生活这一点全都无知,要知道夫妻之间共枕共席是有功夫的

书生什么功夫?

女子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儿,女子暗中引导,玉柱过夫妻生活。他开心极了,说到,

书生我想不到夫妻之间的乐趣,竟如此妙不可言

从此之后看见人就说夫妻之乐,听的人无不掩口而笑

女子知道后便责怪他

美人钻洞觅缝偷人东西,才不能告诉别人呢

书生夫妻之间的天伦之乐人所共有,何必避讳呢

过了九个多月,女子果然生下一个男孩

玉柱催了一个奶妈来哺育婴儿

一天,女子对玉柱说

美人我跟你两年儿子也已经生下,可以与你分别了。再往下去,恐怕给郎君带来的祸害到那时就回之晚矣了

书生娘子,难道不留恋嗷嗷待哺的儿子了吗

美人郎君如果一定要我留下,就该把书架上的书尽数送人

书生书本是你的故乡也是我的命根子,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美人我也知道事情本有天数,我只是不得不预先告诉你一声

原来玉柱的同族亲戚中,凡是有人见过女子的,无不为他的美貌所倾倒,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玉柱跟什么人家提结过姻缘

他们一起来追问玉柱

玉柱是个从来不会说假话的人,但是听到他们的逼问一位默不作声,族人们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怀疑,他们把对女子的怀疑在乡里传了个遍,慢慢的县令使也听到了传言

县令大人本是福建人

他听到传言必有所动,产生了要一睹女子芳容的念头,便下拘捕玉柱与女子的传令

女子听到这个消息 便躲的无影无踪

县令生气拘捕了玉柱,除去秀才身份,毒刑拷打,一定要他交代女子躲到哪里去了

有人得知她躲在书中,结果县令派人一把火烧了。他家所有的书。

玉柱被放回家后,去求他父亲学生写信给有关方面从而明辨冤情,恢复秀才身份,当年秋天考中举人,第二年又种了进士,但是他对史某恨之入骨,他给颜如玉立了牌位。

每晚都烧香祈祷,

书生妻子若有灵,保佑我到福建做官

后来他果然做了福建巡抚史

到任三个月

查访了史某的种种不可告人的事

抄没了他的家产

当时玉柱有个当司理的亲戚

要他娶一个爱妾,这个亲戚假托买了一个婢女,暂时继续在玉柱府衙内,意在要玉柱纳她为妾,玉柱办了史某的案子后,当天就自动罢官,带着妾回到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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