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煜心里紧张,早早来到了客栈,可大清晨叨扰又于礼不合,只得在马车上等了个把时辰。
约莫辰时四刻,顾廷煜方才由石头引着来到了那位神医房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顾廷煜推门而入,只见一身白衣的老人坐在桌前,脸色红润,眉毛胡须皆花白,穿戴整齐,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需要老朽我去哪个……”神医半转过身,以为来的是石头,正欲问话,却见眼前站了个俊俏公子,不由微怔。
顾廷煜微笑,拱手道,“在下顾廷煜,见过神医前辈。”
神医看了看一边的石头,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顾廷煜坐在对面,神医上下打量他片刻,从箱子里拿出一黄杨木脉枕,轻放于桌案之上。
“公子,请伸出左手。”
顾廷煜听命照做,将左腕放于脉枕之上。
神医搭上其脉搏,闭目凝思良久,方才睁开眼睛,“请换右手。”
顾廷煜照做,神医继续搭脉。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神医收回诊脉的手,看了看顾廷煜的面庞,沉吟片刻,道,“公子这是气血两亏之状,主要是母胎虚弱所致,公子平日可服食过不少补药?”
顾廷煜点点头,“正是,晚辈寻过不少大夫,均说是先天不足所致,大多未曾开什么药,故而补药吃了不少。”
“那便是了。”神医说道,“公子身体虚弱,补药吃些也是应当,但需知虚不受补的道理,不宜多食,以免心火旺盛,反倒伤及肝肺。”
顾廷煜点点头,“晚辈记下了。”
“平日里也要少思少想,莫要忧思过度,也需多加走动,以增强阳气。”
顾廷煜认真的听着。
“公子未及弱冠吧?”
“是,正值至学之年。”顾廷煜恭敬答道。
神医点了点头,“那便好,年纪还轻,及时调养便可无碍了。"
顾廷煜猛的抬头,难掩激动,“多谢前辈,还请前辈开方。”
神医点点头,提起笔,又放下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前辈但说无妨。”
“公子这脉象中,似乎有用过血枯草的痕迹。”
“血枯草?”顾廷煜眉头一皱,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血枯草,顾名思义,能使血枯,一旦有了它,别管多好使的补气血方子都不顶用,若长久服用,定害气海关元,人便如秋日落叶,消瘦枯萎。”
顾廷煜愣了愣,“那……”
神医捋髯一笑,“莫急,从脉象看,这味药用的很短,尽管让你身子虚弱了些,却是中和了补药的烈性,对你的身体底子不仅无害,反而有益。”
顾廷煜闻言心下一松,但仍沉默着,眉头紧皱。母亲忽的改了性子,他的身子也随之好了许多,他不是没起过疑心,只是不愿去怀疑而已,如今看来,他竟也辨不清这位母亲的心思了。
石头瞧顾廷煜愣了许久,心知他在想什么,可不好晾着神医,便开口问道,“那神医老头,公子如今该如何用药?”
神医瞪了石头一眼,提起笔,大笔一挥,刷刷写了数行,递给石头,“按照这个去抓,每日早晚各一服。此方需得用竹叶上的露水,用小火煎服,煎之前需得浸泡一个时辰。”神医喝了口茶,缓缓道,“先煎前半服,添八碗水,煎至半碗,放置一旁。再煎后半服,方法一般,最后将两服合为一服,煎至半碗,服下,七日之后,再来找老夫。”
石头细细记下神医所言,接过药方,仔细的收了起来。
“多谢前辈。”顾廷煜回神,站起身,朝神医深深一拜,感激万千。
“不必如此多礼。”神医摇了摇手,“看你的衣着,想必也是出身名门。老夫瞧了这么些达官贵人,你还是第一个登门来的,看在这个份儿上,老夫便在此待上三五月,定叫你身体康复。”
顾廷煜闻言大喜,作势又要行礼。
神医伸手扶住了他,“好了,好了,老夫可承受不起你的大礼,快快起身吧!”
顾廷煜沉吟片刻,“前辈,虽说江湖中人不宜多问名姓,可您帮了晚辈如此大忙,可否……”
神医爽朗大笑,“名姓无非是个称谓,何必在意呢,你喊我神医这就很好嘛。”
顾廷煜会心一笑,“如此,倒是晚辈唐突,晚辈告辞。”
神医点点头,目送顾廷煜离开。
回府路上,顾廷煜都未曾说话,石头自是识趣的没有开口,一直到了侯府门口,顾廷煜这才道,“石头,血枯草之事,不必叫任何人知晓,连二郎也不必说,你可明白?”
石头点头,“属下明白!”
顾廷煜点点头,转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