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连风都是热的,姣姣披着轻薄的寝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乘凉。
如云如雾的蝉云纱在明亮皎洁的月光下美的如梦似幻,那纤细袅娜的身影就如明月所化的仙子,随时会消失一般。
嫋嫋心中一慌,脚下的步子急切了几分,待坐到她身边,感觉到她的温度,心下才安了几分。
她侧首望着她白的几乎透明的侧脸,轻声问道。
“姣姣,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姣姣脑袋搭在秋千绳上,望着天上灿烂的星河,目光却一片虚无。
“我也不知道。”
说不上来什么,心里空茫茫的难受。
嫋嫋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像一缕无处安放的幽魂,在她的心中,姣姣就应该如忘忧一般,永远的无忧无虑。
而不是……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正闷闷的难受,让她眼睛发酸。
嫋嫋眨了眨眼,压下眼底的酸涩,搂住她单薄的肩,神神秘秘道。
“姣姣,你知道吗?王姈出嫁了,你猜她嫁给了谁?”
“嗯?”
姣姣转头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嫋嫋见拉回了她注意,顿时高兴的眉梢都扬了起来。
“嫁给了彭坤,一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人。”
姣姣想起那个飞扬跋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女,顿时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
嫋嫋前几日听万萋萋说起时也很是不可思议,那王姈的样子,一看就与她们不同,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如今她家里阿父阿母竟然也舍得把她嫁给一个老头,还是那样一个偏僻之地。
“听说是嫁去了寿春,王姈的母亲,文修君的弟弟小乾安王也在那。”
提起文修君,姣姣也想起来了,貌似之前听谁说起过。
“就是那借她丈夫王淳的名义,私发军令让她儿子去剿匪,结果剿匪不成反被围困,害得夫君儿子双双被罢免,自己也被终生幽禁的那个文修君?”
见嫋嫋点头,姣姣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面色沉重道。
“我错了,我不该说王姈蠢。”
这个字应该送给她母亲文修君,这种事也做的出,脑子里得住了一片海吧!
嫋嫋深以为然,而且她猜测把王姈嫁去寿春,多半也是这女人的主意,摊上这种母亲也真是倒霉。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吧!”
姣姣闻言轻笑了一声,心里的烦闷也少了不少。
“是好事。”
那王家父子是何等人,程始吃醉后可经常念叨,那就是一对五毒俱全,荒唐可笑的废柴。
“这种害人害己的废物也能掌兵,真正有才华的人却不得出头,这真真是……”
嫋嫋一想起阿垚他大哥明明有经世之才却被楼太傅因私心压住不得施展,这种庸碌无能之辈却能身居高位,就忿忿不平。
姣姣心知她说的是谁,这就是举荐取仕的弊端,但没办法,依文帝的行事作风,科举制度根本没有生长的土壤。
他现在光是提拔一二寒门都遭到了重重阻碍。
一方面是因那些世家老臣,另一方面也是因寒门势单力薄。
想要破开此局面,还要等因造纸术印刷术受益的这一批寒门成长起来,以及下一任皇帝的铁血手段。
不过楼垚大哥这事也不是毫无转机,天下道路千千万,只要有心,就会有路。
姣姣脚尖一点,秋千动了起来,姣姣惬意的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容。
“东边不亮西边亮,既然楼太傅在太子那把他压了下来,他又何必在一棵树上死磕呢?与其在家里虚度光阴,不如另寻出路,这世上可有的是惜才之人!”
嫋嫋抓着晃动的秋千绳,脸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