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二十五年,帝退位,迁居太极宫,太子端继位,年号延光。
新帝继位后,废举荐,开科举,以才取士。
对特殊才能者更是不拘一格破例拔擢,任人唯贤,君臣相得,朝堂一片清明。
攘外安内齐头并进,国力日盛,终是实现了九州一统。
自此天下承平,海晏河清,开启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太平盛世。
勤政殿内
“陛下,已是掌灯时分,该歇歇了!”
宽阔威严的殿内,贴身侍奉的李常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新帝闻言这才恍然察觉光线已然暗淡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奏疏,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知道了,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陛下,御膳房的人已来了几回,问何时摆膳,不如先……”
新帝抬头看向他,清隽的眉眼全是漠然。
“下去!”
那常侍身子一抖,咽下了嗓子里的话,恭声道。
“是!”
其余侍立的小黄门也紧跟着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空旷的大殿内瞬间只剩下了一人的呼吸声。
他从御案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画纸,缓缓展开,一位身着浅黄色深衣,身姿纤细婉转的少女映入眼帘,未见全貌,光看这身段就知必然是位绝世佳人,可奇特的是,随着画纸的展开,这位佳人面容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
整幅画除了角落里不知是何图案的印章,再无其他,让人猜不出这画中人的身份。
“十一年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那处空白,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早知如此,我便该……”
新帝嘶哑的声音到尾音处却忽然消失,良久后,才轻声道。
“若人生能够重来,该有多好!”
…………
“殿……公子,该回宫了!”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蓦地睁开了眼,入眼便是满天的明灯,耳边全是人潮的喧嚣。
一时间心跳如鼓,他不是在勤政殿吗?
这是……
“公子!”
“李闵?”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面前这张年轻了许多了脸。
“是我啊殿下,不,公子!”
李闵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方才还好好的,这怎么一眨眼便像认不得他了似的。
三皇子心里顿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踉跄着一个箭步冲到阑干前,忐忑不安的向下望去。
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眼前的世界顿时模糊了起来,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是她!”
“她?她是谁啊!”
李闵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殿下这欣喜若狂的样子。
三皇子却没再理他,不顾形象的大步跑了下去,腰间的环佩一阵叮咚作响,让人不禁怀疑是否会被击碎。
“殿……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啊!”
李闵连忙拔腿追了下去,这上元灯会人潮如海的,万一跟丢了可不得了。
可他注定白担心了,刚一走出酒楼大门,就见着自家殿下定定的站在大门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女娘看,眼神灼热的连他看了都脸红。
那女娘也感觉到了,在万千灯火中回眸,眼里像盛了漫天星河,只一眼,便足以倾国倾城。
三皇子冷峻清隽的脸上蓦然露出一个笑容,一步步向她走来,抬手长长一揖。
“在下子端,慕女公子久矣!”
…………
“陛下……陛下……”
李闵轻声唤了几声,新帝依然趴在御案上沉沉的睡着,嘴角还含着笑,似做了什么舍不得醒来的美梦。
“公公,我们要不要叫醒陛下,这样下去会着凉的啊!”
一个小黄门看向李闵,语气里颇有些担忧。
李闵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复杂的制止了那小黄门。
“算了,陛下好久没有睡得这般安稳了,不要惊醒了他,去拿床被子来。”
“是!”
那小黄门应声后很快便抱了一床锦被来,李闵接过,轻轻的披在他身上,为他掖好被角,像是没看见他手下那副古怪的画一般。
“走吧!”
两人吹灭了殿内大半的烛火,只留了几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黑暗中,谁也没注意到新帝已然生了几缕纹路的眼角悄无声息的划过了一道水光,落在了他手下的画上,洇湿了泛黄的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