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幽静的屋内,一口黑色的木棺停在正中,棺前摆放着一个灵位,上书“故瑾夫人之神主”。
“阿娘……”
长歌一见这几个字眼眶瞬间发红,成串的泪珠划过脸颊,砸落在地,洇湿了一小片木色的地板。
乐嫣静静的站在原地,眼前也是一阵模糊。
如同李世民视长歌如亲女,瑾夫人同样视乐嫣如己出,不论大小,凡是长歌有的,她必然会有,阿耶生性严肃,情绪从不外露,自小她所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爱,大多都来自母亲长孙氏,以及瑾夫人。
她就像她的第二个母亲,把她上辈子缺失的母爱加倍的给予了她。
可……
昨日尚且言笑晏晏的人,今日却孤零零的躺在这冰冷的棺材里。
“长歌,瑾夫人她是如何……”
“是李世民!”
长歌带泪的眼里含着深深的恨意,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乐嫣却瞬间瞪大了眼,眼眶里的泪珠飞快滑落,被水洗过的眸子澄澈如镜,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不可能!”
她隐隐能感觉到,她阿耶心里有瑾夫人,每次宫宴上一见面,心绪总会波动不定,他怎么可能会杀她?
长歌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冰冷的声音像结了一层寒冰。
“是我亲眼所见!”
乐嫣闻言顿时蹙起了眉头,提步绕过桌案,来到了木棺前,伸手推了推,却没推动。
“啪!”
棺盖应声而开,乐嫣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长歌,声音低柔却坚定。
“眼见不一定为实,我相信阿耶不会这样做的,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就让瑾夫人来告诉我们吧!”
长歌紧了紧手心,目光落到了静静躺在棺中,面容平静安详的母亲,哑声道。
“我阿娘已经死了……”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要诚实!”
乐嫣俯下身,细细的打量着瑾夫人脖子上的伤口,片刻后,缓缓的起身,心里有了几乎肯定的猜测。
“瑾夫人是自尽!”
“不可能!”
长歌声音都在颤抖,阿娘不会的,不会的。
乐嫣知道她难以接受,可真相就是真相,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大势之下玄武门之变不可避免,若败的是他们,他们一样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太子宫之事她不会为他辩解,可瑾夫人不同,他没做过的事,他不会让他背上这个污名。
“长歌,你看……”
乐嫣指着瑾夫人脖颈上暗红色的伤口,示意长歌仔细看。
“这伤口后深前浅,后高前低。”
“若真是我阿耶所为,正面所刺,以他们两人的身高,那伤口应是由下至上,由后至前。”
“背后而刺,那伤口就应当是由由前至后。”
她轻柔的声音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指出其中疑点,条理分明,让人不自觉便跟着她的话细细看了起来,长歌也不例外。
她不傻,反而及其的聪明,方才不曾注意不过是被悲伤与仇恨蒙住了双眼,而乐嫣的话,就如同一只手,缓缓的揭开了她眼前的轻纱,温柔却又不容拒绝把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了她眼前。
耳边娇软悦耳的声音还在继续,却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一般,那么的虚幻飘渺。
“从这伤口来看,瑾夫人只能是自尽,唯有自尽,方能造成这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