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隆隆敲响,天蒙蒙有光,宋亚轩隔着绡纱看,外面映得雪亮。
他披了短袄去推窗,才开了条缝,一股凛冽的寒气袭进来,外头果然下起了雪,地上已然屯了寸把厚,一片银装素裹。
他咳了几声,门帘一动,秦娘领着太医走进来叫道:
秦娘殿下快关窗!外头风寒,仔细作病。
宋亚轩闻言,收回半截身子,熟稔移步至炕上。
太医拿脉枕垫在他腕子下,细细把了脉,到桌前开方子,边写边道:
…公子脉息微弱,想必是之前的伤落下病根,难以痊愈,当仔细调养。
这样的话术,他已听了许多回。
宋亚轩应下,双手缓缓抚上右腿膝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温度使得腿上的伤痛缓和些许。
断骨之处,尽管已重新接上,但每走一步,依然隐隐生痛。
尤其是午夜露重之时,旧伤复发,如撕裂般疼痛难忍。
秦娘点燃了火盆内的炭,木炭的火焰把墙壁照得暖黄暖黄的。
她递来一碗牛骨髓茶汤,柔声道:
秦娘快趁热儿喝。
她沿榻边坐了,
秦娘这雪又大起来了。
宋亚轩轻声接口道:
宋亚轩不知何时是个头。
秦娘转头看他,眉眼甚是温和,轻拍他的手:
秦娘好好养伤,待你病好了,春天就来了。
宋亚轩的唇角慢慢抿出一个微捺的弧度,他掩住眸中失落,安慰道:
宋亚轩秦娘,其实我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
秦娘微微一笑,岔开了话:
秦娘也不知张将军那儿情况如何?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宋亚轩的心重重揪起。
真源哥哥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寄出去的信犹如石沉大海。
宋亚轩算算时日,也该到京城了。
他攒了攒眉,手中紧紧握住那只长命锁,锁面上雕花的纹样,像印章般扣在他掌心。
不会出了什么差池罢?
手心沁出的汗冰冰凉凉的,脑中千般念头涌起,这时窗纱正印出一个急促的人影,他突然心里一阵阵发慌,像是透不过气来。
下一瞬门被推开,有宫女惶然道:
下人宋公子,不好了!张将军已行至京城,正与皇上在城外交战!
最不愿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宋亚轩“唰”的一下直直站起身来,脑子里乱哄哄绞作一团,深切的恐惧像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样,在一瞬间浅淡地布满了全身。
张真源若是落入刘耀文手里,不死也废。
屋门大敞,院子里的风翻滚着把细碎的雪沫子卷进屋里。
可他的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亚轩现在是什么情况?打起来了吗?
…张将军经过临城时被我军埋伏,损失惨重,如今京城再战,恐是凶多吉少。
他一面披衣,一面顾不得秦娘劝阻,急步向外走去。
两侧高高的宫墙仿佛连绵亘古的山脉,永远也望不到尽头。他咬着唇,压下内心慌乱,在厚厚地雪地里,踉跄着拚命往宫门奔去。
门口值班的守卫想拦下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唬了回去:
宋亚轩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