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世界的三人在其乐融融(?)地聊天时,下界则又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
……
〔下界堡垒:主殿走廊〕
下界堡垒的黑曜石走廊里,幽蓝火焰跳动的光在纳乌斯的白骨面具上投下一片冷硬的阴影。
刚从末地谈判回来的他,身上那套精致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右耳的倒十字架挂坠,在昏暗里反射着低调的光。
克拉洛斯和霍格沃斯则慢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前者依旧一脸严肃,后者则明显放松了不少,毕竟前不久会议上自家陛下的“惊人发言”,差点把他给憋死。
“陛下,末地那边……”霍格沃斯正想开口,走廊尽头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冒着热气的烈焰人传令兵,盔甲都没穿戴整齐。
眼见对方慌慌张张的冲过来,克拉洛斯刚想阻拦,人家就一个滑跪,匍匐在了纳乌斯的脚前。
克拉洛斯:!
霍格沃斯:?
纳乌斯:……
“报——!陛下!”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岩浆海…岩浆海东侧防线失守!变火者大人…大人他遇袭了!”
纳乌斯的脚步猛的顿住,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比平时沉了三分,丝毫不见谈判桌上的笑意,“谁干的?”
“不,不清楚!”传令兵头埋的更低,“只知道变火者大人被打成重伤,现在还昏迷着!现场……现场只留下打斗痕迹,没找到入侵者的尸体!”
纳乌斯的手指在身侧攥了攥,墨色的眼中晦暗不明。
岩浆海东侧的那块地,偏僻到连炽足兽都懒得拉屎。除了提防可能从主世界来的偷渡者,平时连巡逻队都懒得多去。谁会偏偏挑这个时候去那里闹事?
想到这,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心脏猛的一沉:
艾比盖尔。
“变火者现在在哪儿?”
纳乌斯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但那双黑洞洞的骷髅眼眶后,却隐隐闪过一丝红光。
“大人现在,在医疗室……”面对帝王的凝视,传令兵的身体抖得像个筛子,“还,还在昏迷中……”
“带路。”
“是,是!”
……
〔医疗室:单人间病房〕
硫磺味混杂着焦糊的气息,在封闭的石室内弥漫。黑石墙壁上的暖黄灯光清晰地映照出了,床上之人那残破的骨架。
纳乌斯双手背后地站在一旁,面具后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后,落在了对方断裂的指骨处——那里残留着一丝微弱却刺骨的凋零气息,像冰碴子扎进岩浆里,格格不入。
霍格沃斯站在他身侧,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指节直泛白。克拉洛斯则俯身检查变火者的魂火波动——那抹猩红在眼眶中微弱地跳动着,宛如风中残烛。
纳乌斯见对方终于“看”向了自己,语气平静道:“谁伤的你?”
“是…是个凋零族的…亡灵……”变火者的颌骨咔哒作响,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未散的惊恐,“穿紫色衣服,白头发,黑眼睛……长得像个人类……手里拿着把石剑,凋零之力强的吓人……”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灵魂火都在发抖:“他不光打我,还…还跟我说话,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拿我寻开心,最后…最后掰走了我的一节骨指……”
纳乌斯又看了一眼对方的手,面具后的眉头微挑。
哟,掰的居然还是中指。
克拉洛斯直起身,看向身旁的人:“凋零族的叛徒里,没有符合这种特征的。已知的几个要么被处决,要么在主世界流亡,实力远达不到能重创变火者的程度。”
确实,变火者的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怎么说都是能和末影女王掰腕子的存在。这个所谓的“叛徒”绝对不简单。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变火者顿了一下,随即撇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对方,“他知道公主殿下在那里……恐怕已经……”
果然是冲着艾比盖尔来的。
“怎么可能?!”霍格沃斯一步上前,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公主殿下被‘安置’在那里?!”
“难不成…”他猛得看向变火者,语气染上了一丝温怒,“我就知道你个骨头架子藏不住话!亏陛下那么信任你!你……”
“冷静点,霍格沃斯卿,”纳乌斯微微抬手,语调优雅平和,却奇异地盖住了霍格沃斯接下来的谩骂,“这个事情已经不是第1次了,不是吗?”
霍格沃斯一愣:“什么?”
克拉洛斯恍然大悟:“那三个人族!”
“果然还是克拉洛斯卿懂本王,”纳乌斯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先是下界向末地开战一事被抖落。”
“现在,岩浆海里有个正在‘泡澡’的小家伙这件事,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纳乌斯说这句话时,瘫在床上的变火者全身抖了一下,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字眼,但可惜压根没人理他。
“本王就奇了怪了,莫非我们下界内部的保密措施就如此‘不堪入目’?还是说真出了个叛徒?”下界之王说着,回头看向猪人将军,“亲爱的霍格沃斯卿,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这……”霍格沃斯挠了挠自己的猪脑子,“要是两件事都是那三个人类做的话,那他们今天是怎么来参加谈判的?”
“不一定是他们三个。”
纳乌斯回想了一下来的路上,传令兵向自己提供的初步调查结果:传送门持续开启了近半个小时,而在这短短不到30分钟的时间里,对方就成功突破防御、找到目标,最后全身而退。
传送门的另一边是片橡木林,环境错综复杂。在变火者被发现之前,此人只有不到10分钟的逃脱时间。但那里光是穿行都难,何谈带着一具‘尸体’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可能吗?
还真有可能,只要实力强一点,并且会瞬移就可以做到。
“又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强者……”纳乌斯突然又想起了海若的那张脸,那张除了瞳色与那个恶魔极其相似的脸,“有意思。”
他转过身,白骨面具对着此时面露难色的克拉洛斯,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克拉洛斯卿,你在担心什么?”
后者迎上那空洞的视线,眼眶中的魂火有些黯淡:“陛下,艾比盖尔殿下的遗体……若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万一被用来……”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无论是亵渎遗体,还是用其做某种邪恶仪式,都是无法容忍的。
纳乌斯却轻笑一声,戴着手套的指尖抚上耳坠,轻轻摩挲着感受其中Ruby Thorn的能量波动:“你觉得,一具失去生机的躯体,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对方冒这么大风险?”
他缓步走到石室中央,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复活她?难。”
“据我们所知,这世上能让她真正‘活’过来的,目前只有末影水晶。对方若有这本事,何必费力气来抢一具尸体?直接去末地拿水晶便是。”
“退一步说。”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床上仍在发颤的变火者,“就算对方真有别的法子,那也得先保证这句躯体‘完整’。若是弄坏了,他们偷去做什么?当柴烧吗?”
霍格沃斯听得一愣,忍不住插嘴:“那…他们偷去干嘛?总不能是闲的慌吧?”
“无非三种可能。”纳乌斯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淡地像在清点账单,“其一,要挟。拿着她的遗体来跟本王谈条件,比如换末影水晶,或是逼我们让步。”
“其二,研究。艾比盖尔体内有皇家之星的残能,虽然微弱,但对某些人而言,或许是解开力量秘密的钥匙。他们未必想复活她,只是想弄清楚这股力量的根源。”
“其三,最无聊的一种。”他收回了最后一根手指,嗤笑了一声,“挑衅。就像变火者卿那样,对方掰走他的中指,显然是故意恶心人。偷遗体,或许也只是想让本王乱了阵脚。”
“但无论哪种,”纳乌斯的声音陡然沉了沉,“都得保证遗体‘有用’。一具残缺或损毁的尸体既不能用来要挟,也研究不出什么,更谈不上挑衅。”
“那只会显得他们手段拙劣。”
“所以,他们不会伤她。”
克拉洛斯沉默了,他知道纳乌斯说的有道理,可心里那点不安总挥之不去。
艾比盖尔不仅是公主,更是纳乌斯亲手教导的学生,那份情分,绝非普通君臣可比。
当初得知学生“没了”,连扎克斯都无可奈何时。纳乌斯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整整一天,连他送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动。那时的慌乱,他至今记得清楚。
“陛下……”克拉洛斯犹豫了一下,“您当初……”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纳乌斯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当初以为她彻底消失,连念想都留不住。现在知道她的遗体还在,哪怕被人偷了去,至少……还‘在’。”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翻滚的岩浆海,声音轻的像叹息:“而且,能从变火者卿手里抢走她,对方实力不弱。”
“但实力强,不代表蠢。他们若真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得掂量掂量——本王护短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最后几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语调却温柔的让人发慌。
霍格沃斯打了个哆嗦,连忙表态:“陛下放心!我这就去查那个穿紫衣服的混蛋!绝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
“不必急。”纳乌斯抬手制止他,“对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来去无踪,显然早有准备。现在去追,只会打草惊蛇。”
他走到变火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具残破的骨架:“那个‘叛徒’,有说什么吗?”
变火者思索了一会儿,灵魂火抖的更厉害了:“他,他还说…说‘你玩火的力度,比我儿子差远了’……”
“儿子?”纳乌斯挑眉,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还是个有家室的‘叛徒’。”
他直起身,对克拉洛斯道:“传下去,封锁所有通往主世界的传送节点,尤其是橡木林周边。”
“另外,让人盯紧末地那边——那三个人类今天刚在谈判桌上露面,转头就有人在岩浆海动手,未免也太巧了。”
“是。”
“至于变火者卿~”纳乌斯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骷髅,语气带上了惯常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给他换个结实点的骨架。下次再这样让人从眼皮底下把‘东西’偷走……”
“就别当这个守将了,去岩浆池里洗三年澡吧~”
变火者的魂火猛的一缩,连声道:“谢陛下……谢陛下……”
纳乌斯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出医疗室。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仿佛刚才丢的不是一具重要的遗体,而是一枚不慎滑落的棋子。
克拉洛斯看着对方的背影,看着那枚倒十字架耳坠,在幽蓝色的火光中闪烁,忽然觉得,那看似平静的面具之下,或许正憋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毕竟,能让这位下界之王这般“冷静”的,要么是真不在意,要么……是在意到了极致,反而懒得显露半分。
而艾比盖尔,显然是后者。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