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恋洁的声音透过不算清晰的广播系统传遍工区,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各位,各位,全体都有啊,培训室开会。”
直播部的员工们像是被按下了某个统一开关,陆续从工位上起身,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推理团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也混在人群中,走向那间名为“培训室”的房间。
门口,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中年男人正倚着门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走进来的女员工身上打转。看到戚薇和张雨绮时,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站直身体,扯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呦,同事啊。”他对着戚薇开口,语气带着点黏腻的熟稔。
戚薇脚步未停,脸上挂起标准的社交微笑,语气疏离
戚薇啊,您好。
简三连(她们很快会知道他的名字)似乎没察觉这份疏离,或者说不在意,侧身让开一点通道,催促道:“开会了,来,赶紧,赶紧。”
【弹幕:这谁啊眼神好恶心】【一看就不是好人】【保护我方姐姐!】
这人的气质让人极不舒服,不仅仅是长相带着几分猥琐,更在于他那毫不掩饰的、打量女性的目光,尤其是在张雨绮走进来时,那两只眼睛几乎要黏在她身上,透着令人反感的审视。
培训室内,布局简单。正前方是投影幕布,下面放着一把显然是领导坐的皮质转椅。两侧则摆放着普通的办公椅,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几个看起来精神涣散、低着头玩手指或看手机的员工区域(摸鱼区),另一边则是几个坐姿相对端正,面前还摊着笔记本的员工。
李雪琴目光扫过,小声问离得近的典小赞
李雪琴我们坐在这里吗?
她指的是摸鱼区。
尚恋洁已经坐在了主位的皮转椅上,头也没抬:“都可以坐。”
典小赞也小声快速回应:“随便坐。”
张艺凡和李雪琴心领神会,立刻选择了摸鱼区边缘的两个位置坐下。林思意则不动声色地选择了摸鱼区最靠近主位的位置,正好在尚恋洁的斜对面,方便观察。随后进来的田曦薇和李一桐,接收到关大柱和典小赞悄悄递来的、示意她们远离领导视线的眼神,也默契地溜到了摸鱼区,坐在了张艺凡和李雪琴的对面。
瞬间,摸鱼区满座。
【弹幕:摸鱼区秒满哈哈】【职场生存本能!】【关关和小赞是好人!】
剩下的空位变得极其尴尬——一个紧挨着尚恋洁左手边(一等座),以及一个紧挨着刚刚进门那个花衬衫中年男人右手边(二等座)。
最后进来的戚薇和张雨绮站在门口,看着这仅剩的两个“宝座”,脸上都闪过一丝为难。戚薇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张雨绮,自己则硬着头皮走向那个“二等座”。张雨绮内心哀叹,面上却维持着风情万种的微笑,优雅地在那“一等座”——尚恋洁的身边坐了下来。
【弹幕:雨绮喜提一等座!】【戚哥牺牲大了】【这位置烫屁股啊】
简三连看着最后两人落座,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找座坐啊,挺好,都坐下了。”他的目光又在张雨绮身上溜了一圈。
尚恋洁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开始了会议:“今天啊,非常开心,咱们部门终于有新鲜血液加入了。”她说着,象征性地鼓了鼓掌,身体微微向左侧(张雨绮的方向)倾斜了一下,“来,让我们一起欢迎新同事。”
她话音刚落,只见原本坐在稍远处的关大柱突然起身,动作麻利地搬起自己的椅子,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尚恋洁右手后方一点的位置,确保自己始终处在领导的余光范围内。
【弹幕:关关是懂职场的】【领导走哪跟到哪】【搬凳子小弟实锤了】
尚恋洁对此习以为常,继续介绍:“那我呢也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大家。我叫尚恋洁,是直播部的部长。”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花衬衫,“这位呐是我们直播部的总监,简三连,各位可以叫他老简。”
在介绍简三连时,这位简总监也笑着站起身,作势要向尚恋洁这边靠近一点说话。几乎是同时,坐在他旁边的张粉儿也立刻有样学样,搬起自己的凳子,默默地挪到了简三连的侧后方。
而就在张粉儿挪动时,坐在他原位置旁边的典小赞,极其迅速且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向下撇了撇,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烦。这个细微的表情恰好被正对着她、处于“一等座”煎熬中的张雨绮精准捕捉。
【弹幕:小赞的白眼笑死我了】【粉儿哥也是个跟屁虫】【雨绮姐姐眼神好犀利!】
简三连接过话头,目光在六位新成员脸上扫过,最终又落回张雨绮和戚薇身上,语气轻浮:“六位新同事啊,你们好!这别的不说,这一个个长得都挺好看啊,咱们这个直播部越来越可以了!”他说着,还自以为幽默地挑了挑眉。
尚恋洁眉头微蹙,出声打断:“老简,说正事呢。”
镜头给到典小赞,她低着头,但紧抿的嘴唇和再次微微向上翻动的眼球,充分表达了她对简三连这番话的极度不屑。
【弹幕:小赞我的嘴替!】【简三连太油了】【尚部长快管管他!】
简三连被尚恋洁说了一句,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很快又堆起笑容,试图挽回:“我这个人平时爱开玩笑,你们别往心里去啊。”他顿了顿,换上一副看似诚恳的表情,“各位在以后的工作中间有什么问题的就来找我,喊我小简哥就行了,好吧?”
说完,他朝着几位新同事的方向,用力地、刻意地眨了一下右眼,来了个自认迷人的Wink。
一瞬间,整个培训室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林思意感觉自己的眉心狠狠一跳,胃里一阵不适,她强行压下那股反胃感,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僵硬、堪比石膏像的弧度,还得努力维持着“礼貌新人”的表象。
【弹幕:啊啊啊我的眼睛!】【小四表情管理要失控了!】【这Wink油腻到头皮发麻!】
尚恋洁显然也受不了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和警告:“老简,你也收敛点。”
简三连那个Wink落空,尴尬地停留在脸上,肌肉显得有些僵硬,他干咳两声,摸了摸鼻子,终于悻悻地闭上了嘴,会场暂时陷入一种混合着尴尬和微妙反感的寂静之中。
会议才刚刚开始,直播部内部微妙的人际关系、令人不适的职场氛围,已经如同黏稠的墨汁,在这间不大的培训室里缓缓晕开。推理团的卧底之路,注定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