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七被放出来了。
八年前本应该死了的人,被雷损压在六分半堂的古井之下。
八年后的今天,被王小石意外放出来了。
雷损得知,怒极气极,当年折损八分才将关七镇压,他还信誓旦旦告诉傅宗书,关七已死,他雷损当立。
如今关七逃出,定是要在京城大闹一番。
雷损当机立断,命令六分半堂上上下下的人,全城搜捕关七,不能迎战,发现关七后立即逃回来报告。
一个逃字,雷损从没有这样大喊过逃回来。
京城内关七引得人心惶惶,京城外陈不争搅动江湖风云。
王小石也没想到,自己放出来了多么可怕的一尊恶鬼罗刹。
当他亲眼瞧见关七捏碎了一个小孩的颅骨,他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滔天的怒火。
王小石的反抗只如小石子击不起什么浪,能杀关七的人这世上或许还没有,但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联手,天罗地网的必杀之局,不怕关七留不下命。
这就是苏梦枕和雷损的计策。
当年是雷损偷偷囚禁的关七,如今也是苏梦枕的人歪打误撞把关七放出来,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两派,难得达成了合作共识。
汴京繁华的夜变得寂静又肃杀,关七魁梧的身影拖着沉重的大刀,放置多年,锈迹斑斑,其中夹杂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在石板上扯出一条狰狞的路。
傅宗书的小妾在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无助哀嚎,只要停下脚步,关七的刀立刻就会砍下她的脑袋。
所以她只能哭喊着。
皎皎月光下,发须尽白的老者拿着一杆锃亮的枪,小妾如同见到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奔过去。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关七却哂笑:“焚河枪,你居然还活着。”
沃夫子面色严肃而决绝:“我活着,自然是为了再杀你一次。”
“老头,别太狂妄了,小心丢了性命!”
关七眼神狠戾,刀法凌厉,千钧之重的刀劈在沃夫子的长枪上,空荡的街道上回响金铁只响。
一招招,一式式,无不要人性命。
当年沃夫子参与了那场围剿关七的战斗,他已经老了,可关七带着恨和怒,不减当年。
他自知敌不过关七,可还要来。
只因在屋檐上,那名青年净朗的眼里,倒映着江湖最璀璨的烟光。
有人提剑来杀人,就有人沐血去问道。
虽九死其犹未悔。
沃夫子颓老的身体很快呕出鲜血,而关七依然杀意大展,他已经杀了颜鹤发,如今再杀沃夫子,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却在此时,破空之声袭来,一柄刀自房檐激射而出,如一支箭,直击向关七面门。
关七皱眉,他一连退几步,突如其来的刀擦着他脸颊,锵然插进石板中。
陈不争自屋檐旋身而落,面色平淡,目光却凛然隐杀,她抽刀,握在手上,关七被激起的怒气如同一团看不见的火。
待关七瞧清了陈不争的面容,闪过一丝的难以置信。
“你没死?”关七嗤笑,摇摇头,“她死了,你不是陈毓逢。”
“我确实不是陈毓逢,”陈不争眸子冷冷,“我是来杀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