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卫临市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雨淅淅沥沥，时断时续。
夜幕降临，城市中霓虹灯光与车灯交织在一起，在雨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雨不断从天空淋落下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唰啦啦”溅起无数的雨点，无数的雨点混着泥土再次落下。
单初衍站在街角，他一头漆黑柔软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雨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再滑过干燥的嘴唇，最后落到地上。
他穿着一身黑衣，仿佛要融入这漆黑的夜色里。
身后响起女孩的声音：“买好了。”
单初衍脱下外套，盖在身旁衣着性感的女孩身上，任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你爸今晚不回来吧？”
“嗯，放心。”男孩语气淡淡地回答。
声音渐渐走远。
白昔推门从便利店出来，看着一男一女的身影渐渐走远，又联想到刚才那个姐姐在店里买的东西，耳边回响起前几天钱令依对她说的话：“你想谈恋爱吗？”
白昔一阵脸红。
噫，我才不谈恋爱呢，我还是初中刚毕业的小孩子呢。
雨越下越大，白昔撑着伞，手里拿着刚买的文具，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黑暗的房间里，窗帘半开着，床上凌乱不堪，不久前买的商品的包装被胡乱地扔在床头，房内旖旎的气味还未散尽。
闫靓刚离开。
浴室里，单初衍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怎么……感到恶心了呢。
“怎么感到自己恶心了呢？”这是闫靓的原话，“第一次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还是你不爱我了？”
窗外淅沥的雨声和浴室内的水声交杂着。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挺喜欢她的吗？他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初三吗？
初三开学的时候，本该去上职校闫靓突然回到学校上课。她满脸泪花地对他说：“我要上高中，帮我。”
帮啊，得帮她，她是我对象啊。
于是本打算在一年后跟着她一样去上职校的单初衍，重新翻开书，像一年前那样努力学习。落下的成绩很快被补起来。然后，为了帮闫靓，他把她领回家补习。
哦，从那个时候啊。
“以后你别来了，毕竟……”今天，单初衍突然就这样对闫靓说。
“怎样？这都多少次了，”这是闫靓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可是情侣啊。”
单初衍关了水龙头，水声停止，他的回忆也到此结束。对，他们是情侣，不用在意这些。
单初衍从浴室出来，收拾了房间。
市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安静地趟在他的书桌上。
那天收到这份通知书的时候，单初衍是手足无措的。
那天他一个人 拿着那份通知书，坐在门口，坐了好久好久。他把那上边的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像是突然失了忆，他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啊，未来又要干什么啊？上高中，考大学？之前又是怎么打算的呢？上职校，然后呢？然后……对了，初中老师说什么来着，上不了高中毕业就去打工。是这样打算的吗？是吗？现在呢？就这样，去上高中吗？
未来……未来啊，父亲之前常说的那个词啊……
不过闫靓倒是也考上了。
他躺在床上，重重地闭了眼。
……
“怎么？你要打你老子不成？”单成吼着粗重的声音，气得发抖。
单初衍彼时刚从酒吧被单成从闫靓身边拽到家里，酒意还未消退。他手捏紧拿了一路、还未喝完的啤酒瓶，重重朝前砸去……桌子裂了缝，酒瓶的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梦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合，单初衍被惊醒时恰巧听到父亲单成回来的声音。他轻轻锁了门，又蹑手蹑脚回了自己屋。
雨还在下。
单初衍记得，以前他回来总会先推开他的房门看看自己的。那时他躲在被窝里玩手机，被吓的心惊胆战的。可是，自从那次他砸过酒瓶，父亲好像变了很多。
也是懒得管我了吧。单初衍这样想着，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说起来，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单初衍又翻了个身，睡不着了。最近怎么老这样？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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