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续）.
我惊异于摊主的好说话，费力地抬头，对上了一只黄浊但眼神清澈的双眼。
他的脸病态的黄，嘴唇苍白，和脸的颜色形成差异。他戴着帽子，额头和鬓角却没有一根头发。他瘦削的脸庞和挺立的五官证明他是个年轻人，可身体状况比广场遛弯的老人还要糟糕。
怪不得摊主这么好心。
有一个人在后面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这东西我见过，一般都是老年人腿脚不方便才坐的，尽管我命不久矣，但我还是同情他。试想我肚子痛让我变成了一只秃猫，这谁能忍？
6.
他将我带了回去。
后面推着她的女人似乎是他的女友，一直安慰着轮椅上的男人。轮椅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我，我也抬头看他。
“周游，你不是什么废物，得癌症还有战胜的呢，你别灰心...”
“战胜？我现在这样？我连扔个套圈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仍旧背对着女人，“小安，我不想让自己依靠一个女人。我是个男人，我不是窝囊废。”
那女人沉默了，不一会儿传来她低泣的声音：“你还娶不娶我？”
讲真我并不想看这种情感大戏，我连个对象都找不着呢。我干脆卷起耳朵，尽量屏蔽外界的声音。
真不是故意听的，因为我的听觉敏锐，他说：“对不起小安，断了吧。”
医院离广场不远，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了住院部，小安像是回答他前面的问题，轻声说：“好。”
上方又传来声音：“你没必要跟将死之人耗，我死你还要活。这世上比我优秀的人很多。”
周游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可我却略微够一够头就可以看见小安，她苦笑，眼里都是泪，又重复了一遍：
“好。”
突然觉得小安这种泪美人还蛮好看的，我不合时宜地想。
7.
到了病房后，周游试图把我解放出来，但显然他是不知道怎么把笼子弄开，折腾了好久。
感觉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开我的笼子了。
最后我还是解放了，周游如愿摸了摸我的猫头，他笑了笑：“你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跑了吧。”
我倒是想，我有力气吗。
我乖乖地趴在周游怀里，周游抱着我轻撸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停下动作，似在发呆。
我感觉我的耳朵沾上了一滴水，我抖了抖耳朵，寻找水的来源，发现是周游。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和小安相似的神情。
“我这样做错了吗。”他抖着嘴唇说。
他知道我给不了他答案，他只是将我看成一个树洞：“我只是不想耽误她。”
“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苦情剧男主角，没有免死金牌那种。”
病房的窗户还开着，吹散了消毒水的味道，但吹不散周游的哀伤，我无法理解这种情绪，只能望着他。
他捏捏我，发现我比医院外的流浪猫还瘦，说皮包骨头都不为过。他喃喃道：“真像我。”
8.
每天晚上周游都会腹痛，有时还会吐出鲜血。血腥味会弥漫整个病房，血腥味和消毒水结合，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到我的肚子，又会引起一阵剧烈地疼痛。
我想这时，我跟周游是感同身受的吧。
病房外春色撩人，清芬的花香可以传到四楼的病房。周游的父亲每每这时会过来看周游，将他搬上轮椅，推到外面去赏花。周游再慢吞吞地使劲抱起我，一人一猫相互依偎着观赏春天。
周爸边推边跟周游闲聊：“你跟小安分手了，是吗。”
陈述的语气，知子莫若父。父亲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他点点头：“嗯。”
紧接着是周爸的叹息：“老天不饶人哟...你妈，也是得这个病，走的。”
周游嗫嚅道：“爸...只剩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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