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城的太阳总带着点温吞的暖意,透过萧家客厅的花格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萧荣捧着报纸的声音像颗石子,在安静的午后溅起层层涟漪
萧荣好消息啊
萧荣好消息
萧荣少爷上报了
萧荣司令,七夫人,少爷又上报了
徐可卿正坐在角落的藤椅上捻着绣花针,素色的丝线在素色绸缎上勾勒出半朵玉兰。听到“萧北辰”三个字时,针尖微微一顿,细细的银线在指尖绕了个圈,又被她稳稳攥住。
七姨凤城一战,萧北辰再度告……
七姨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七姨司令,你看这写的什么呀
萧海山再度告捷
七姨又赢了
七姨这呢
七姨这儿写什么?授予什么……
徐可卿垂着眼,视线落在绸缎上未完工的花瓣上,耳边却清晰地捕捉到萧海山沉声道
萧海山萧北辰英年才俊,被授予少将军衔,任直北三地第一军军团长
七姨的笑声撞在雕花窗棂上,折回来时带着点飘漾的轻。徐可卿指尖的绣花针终于穿过绸缎,她抬手将线尾压在针脚里,动作慢得像在数着时光里的细沙。
七姨司令,咱们家老三真成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了
萧海山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萧海山没丢人就不错了
萧海山虽然口是心非,语气里却满是骄傲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徐可卿,萧荣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报纸上的细节,七姨拉着萧海山的胳膊絮絮叨叨,说要让厨房做些萧北辰爱吃的菜,等他回来好好庆祝。
徐可卿
她忽然抿嘴笑了。那笑意很轻,像落在水面的一层薄霜,转瞬就融进眼底的温柔里。不是因为他成了少将,也不是因为萧家的喜气,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当初那个闯进她房间失手把她母亲遗物杯子摔碎的少年,如今终于能扛起自己的天地了。
那时他总用强势裹着柔软,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明明在乎却不肯说软话。她记得他为她挡枪时染血的衣装,记得他误会她时眼底的慌乱,如今他成了军团长,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只会用“玩具”来定义她,只会用“强权”来掩饰在意了吧?
徐可卿站起身,将绣花绷子轻轻放在藤椅上。素兮刚要上前帮她收拾,她却摇了摇头
徐可卿我自己上去就好。
她心里想着萧北辰终于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而她,也该继续守着自己的分寸。她不会去凑萧家的热闹,不会去说恭喜,却会在心里为他记着这份荣光。就像她始终没说出口的那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傍晚时客厅又热闹起来,七姨看见刚从孤儿院回来的林杭景,拉着她的手笑
七姨杭景,明天你三哥就要回来了,你看这上上下下的,我收拾的怎么样?
林杭景有七姨管事,当然好了
七姨(捏了捏林杭景的脸)真甜,我就喜欢你这小嘴
七姨明天呀,你可得早点回来,我们给你三哥接风洗尘
林杭景点头应着
林杭景嗯
徐可卿在楼上听见了,只是安静地叠着刚晒好的衣裳。


第二天清晨,萧家别墅外的鞭炮声炸响时,徐可卿正站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楼下传来萧荣的呼喊
萧荣少爷回来了
萧荣少爷
萧荣回来了
她看见萧海山、七姨、萧书仪还有萧家的仆从都涌了出去,簇拥着那个穿着笔挺军装的身影。萧北辰比走时更挺拔了,肩章上的星芒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徐可卿
徐可卿只偷偷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指尖攥紧了回廊的木柱。她看清了自己心底的在意,却没了站到他面前的勇气——她怕自己的出现会扰了他的风光,怕那份小心翼翼的情愫,会成为他的负担。风从回廊吹过,带着楼下的笑语,她轻轻往后退了退,彻底藏进了阴影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楼下的热闹还在继续。萧北意和萧北望两个小家伙像小炮弹似的冲进萧北辰怀里,仰着小脸喊
萧北意三哥
萧北望三哥
萧北辰弯腰揉了揉他们的头发,语气里满是笑意
萧北辰你们两个小鬼头
萧北辰长这么大了
萧北辰七姨
萧北辰二姐
萧书仪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萧北辰这都多少年了,你看看你.依然没个大姑娘样子
萧书仪三哥,你穿这身军装也太威风了吧
七姨老三.黑了,也瘦了
萧北辰七姨这些年你为我操心了
七姨回来就好
七姨司令等我们呢快进去吧
萧北辰二姐,我早就听七姨说 h回来了
萧书玉是啊都住好一阵了
七姨你们两个好多年都没见了.这次你们姐弟两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萧海山听到门口人的声音急忙坐会椅子上假装看书
萧北辰司令呢?
七姨在里面等你呢
萧北辰司令
萧海山回来了?
萧北辰嗯
萧海山你知道吗,为了你这趟回来你七姨提前一个多尾期就让全家的人上上下下的这擦来搞去的整鸡飞狗跳的
七姨你别光说我呀
七姨谁呀,从早上到现在问我七小遍了,车到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七姨全家上下教他最激动
萧海山我那是急着……
萧北意三哥,三哥
萧北望拉着萧北辰的衣角
萧北望礼物
萧北望礼物呢?
萧北意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萧北意四姐姐说你回来一定有礼物拿
萧北意礼物呢
萧北辰刮了刮他们的鼻子
萧北辰你门两个小鬼头
萧北辰我跟你们说少不了你们的
萧海山你们出去玩,出去闹去
楼下的脚步声、笑语声渐渐往内厅去了,徐可卿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庭院,阳光已经升得很高了,把地面照得亮堂堂的。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砰砰地跳——原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她转身回了房间,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热闹。桌上的绣花绷还放在那里,半朵玉兰静静地躺在素色绸缎上。她坐下来,重新拿起绣花针,银白的丝线在她指间穿梭,一针一线,都缝着她没说出口的心事——萧北辰,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