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被猛地挂断,屏幕上只剩下自己苍白而错愕的脸。安雯琪呆呆地坐在宿舍的床上,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汪苏泷那些冰冷彻骨的话语。
“只是后辈……小妹妹……” “误会……” “不要再联系了……是困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个刚刚被无情切断的联系界面。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之前那些耐心的指导、深夜的陪伴、温和的笑容全是出于对“后辈”的关照。 她不相信他看着她时,那双偶尔会失神、会流露出复杂情绪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更不相信,自己豁出一切捧出的真心,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和“困扰”。
委屈、伤心、不甘……种种情绪像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喉咙沙哑。但渐渐地,一种更加执拗的情绪从心底升起——那是安雯琪骨子里从不服输的倔强。
她擦干眼泪,红肿着眼睛,再次拨通他的电话。回应她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提示音。她不死心,发微信消息,屏幕上却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删除了她。 他竟然真的做得如此决绝。
那一刻,安雯琪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但奇怪的是,极致的难过之后,心里那份喜欢却没有被浇灭,反而像是经过淬炼的钢铁,变得更加坚硬和清晰。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年纪小就没有资格追求自己爱的人吗? 他越是逃避,越是用力推开,就越证明他在乎,证明他内心正在经历同样的挣扎和痛苦。
她不要就这样放弃。 如果他认为年龄是问题,那她就用行动证明,这根本不是距离。 如果他认为她会因此受到影响,那她就更加努力,站到更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选择没有错。 如果他觉得删除联系方式就能一刀两断……那她就等到一个他无法逃避的时刻。
她没有再试图用其他号码联系他,也没有通过朋友去打探什么。她知道,此刻他正用坚冰把自己包裹起来,任何直接的冲击只会让他封闭得更紧。
她选择了沉默,却绝非放弃。
她开始更拼命地工作,将所有的情绪和精力都投入到练习和表演中,舞台上的她仿佛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更加耀眼夺目。私下里,她通过仅存的一些共同朋友的朋友圈,小心翼翼地、不露痕迹地捕捉着关于他的零星信息。她知道他最近在为一部电影制作ost,知道他又去了哪个城市演出。
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一个或许能自然出现的时机,等待一个能让他无法再躲避她的场合。她相信,只要有机会再见一面,只要让他看到自己坚定不变的心意,那块坚冰总会裂开缝隙。
机会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出乎意料。
一次短暂的假期,她回到北京探望家人。一位两人都相识的音乐圈前辈得知她回来,组了个非常私人的小局,邀请了几个朋友吃饭,并悄悄告诉她:“苏泷也会来。”
安雯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可能就是她等待的机会。
那天晚上,她特意穿得很简单,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褪去舞台光环,只想让他看到最真实的自己。她提前到了那家隐私性很好的餐厅,坐在包间里,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汪苏泷来了。他看到她在场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愕和慌乱,随即迅速垂下眼帘,恢复了那种令人心寒的疏离,只是淡淡地对众人点了点头,选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整个晚上,他都避免与她对视,只和其他人交谈,语气温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距离感。安雯琪也没有主动靠近,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附和着大家的谈话,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紧绷和不自然。这让她更加确信,他的冷漠,不过是纸老虎。
聚会结束,大家各自寒暄着离开。安雯琪故意落在最后。就在汪苏泷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能避开她独自离开时,在餐厅门口,她快步跟上他。
“汪老师。”她轻声叫他。
汪苏泷身体一僵,不得不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夜晚的微风带着凉意,吹动她的发丝。她看着他挺拔却写满抗拒的背影,心里酸涩又柔软。“我……”她刚开口,想把自己这段时间想的无数话告诉他,脚下却被路旁微微翘起的地砖绊了一个趔趄。
“小心!”几乎是本能反应,汪苏泷瞬间转身,一把牢牢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语气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急切和担忧。
手臂上传来的力度和温度,让安雯琪的心猛地一颤。她站稳了,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下意识地、依恋地轻轻抱了一下他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就一下,她便立刻放开,抬起头,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委屈和无限的希冀望向他。
那一刻,汪苏泷所有的伪装似乎都在她依赖的动作和清澈的目光下碎成了齑粉。他扶着她的手忘了收回,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挣扎、痛楚、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温柔,在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中激烈交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飞快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他们都不知道,不远处,一辆停在暗处的车里,镜头正无声地对准了他们。从汪苏泷急切扶住她,到她下意识地拥抱他的手臂,再到两人那长达数秒的、充满复杂情绪的对视……全部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偷拍者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深知这短短几秒的视频,将价值连城。
而此刻,站在风暴中心的两人,还沉浸在他们彼此交织的痛苦、挣扎和未曾熄灭的情感之中,对即将席卷一切的风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