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时光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记。风微微撩起他的衣摆，一样的挺拔俊朗，一样的面若冠玉。只是大约是已为人父的缘故，他周身的气度看上去更加沉稳老练了，很像苏念印象中站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高位老臣。那叫什么来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嗯，眼前这个人，有几分那个味道了。
笑着笑着，苏念的眼前就模糊了起来，只剩下渐行渐近的人影。他的五官，他的表情，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人影在她面前停住，天地间一时只剩下风的声息。
冀晗昭“念念……”
熟稔的呼唤，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冀晗昭“真的是你。”
苏念努力抽了两下鼻子，想要把已经涌到眼眶的泪水吸回去。可或许是那泪珠子太沉，她稍一眨眼，便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苏念“我……”
几度哽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挤出一丝笑来
苏念“晗昭哥哥，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熟悉的气息便兜头将她罩住。苏念清晰地意识到，那是龙涎香的味道。冀晗昭自小便在宫廷走动，在民间这样昂贵难寻的香料，也只是他日常熏衣所用。苏念从小闻着，觉得不过尔尔，如今再闻见，却恍如隔世。
冀晗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怕丢了一般
冀晗昭“念念，我听说了宫变的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可到皇宫的时候，满地都是尸首，连宫阶都是血色的……”
冀晗昭“所有跟着你的宫人都死了，就连丹娘也……他们说你也死了，我不信。那么古灵精怪，那样聪慧的念念，怎么就会这样死于乱臣之手？”
冀晗昭的声音仍在不住地颤抖
冀晗昭“后来太子告诉我，你还活着，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修行。他让我不要再找你，说那样只会害了你……念念，是哥哥对不住你，没能保护好你。”
所有强撑出来的理智和坚强在一瞬间分崩离析，苏念回抱住冀晗昭，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来
苏念“哥哥，我都好，都好……”
后面的话，都被她的哭声淹没。等到苏念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将冀晗昭的前襟哭湿了一大片。
苏念“这……”
她看着那一摊水渍，想起小时候被父皇斥责，也是这样哭湿他的衣服，突然就破涕为笑
苏念“又给你弄脏了。”
冀晗昭也笑起来
冀晗昭“不妨事，念念。哥哥看见你无恙，哭多少件衣服都无所谓。”
苏念强忍着鼻尖又一次泛起的酸楚意味，拭着眼泪打量他。长久的光阴背后，她与冀晗昭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任何事。本来想了一肚子的话，真的见到他时，苏念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苏念红着眼睛开了口
苏念“晗昭哥哥，这次请你前来浮玉岛，是为了我定亲之事。”
冀晗昭“我知晓，我也正预备同你说此事。”
冀晗昭的脸色渐渐沉下来，那说话的口气就像是苏念的亲哥哥般
冀晗昭“你怎能随随便便答应与他人成亲呢？还是个修仙之人……你可是大昭最尊贵的公主，当许配皇室贵戚才对。这桩婚事，我这做兄长的不能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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