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

“昙华……”

　　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飘散在乌云之外，时而又近在咫尺。她自一片混沌中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轻软的云帷。

　　“你醒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听清了，就来自云帷之外。

　　她自榻上起身，拂开重重帷帐走出去。只见帐外背对她立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俯瞰着云外的世间。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伸了个懒腰，浅浅笑出来：

昙华“嗯……元神归来，这番历劫，多谢你替我守着。”

男子依旧没有转过身，声音缥缈而平静：“昙华，你经此一番因果劫，可得解脱？”

昙华“解脱……”

她歪着脑袋垂眸想了片刻：

昙华“佛祖与你所言的解脱，我尚不能悟。可经此一遭，我也算想通了些事。有些因果，本就是过眼云烟，即便强求，也不见得会开花结果的。”

她忽然笑起来：

昙华“不过……我大约不会再搅扰你啦！韦驮。”

男子终于回身看她，眉目里含着似笑非笑的禅意，一双眼像是看透了俗世万相，含着慈悲和空明。在三界之中，他被奉为菩萨，可在她眼中，却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

　　八千年前，她还是刚刚从蒙昧中苏醒来的一朵佛昙。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韦陀。她那时心中空空，不知道自己为何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所以，她在这世间展露出的第一个情绪，便是哀伤。

　　那时韦驮曾俯下身，轻声问她：

韦驮“你无牵无挂，因何而哀伤？”

昙华“正因无牵无挂，故而哀伤。”

她的话语里也带着几分机锋：

昙华“你是唤醒我的菩萨吗？”

韦驮合目，不做答语。自此，她便认为是韦驮唤醒了自己。所以每一年的暮春时分，她都会等着韦驮来，然后对着他开花。直到有一年，她终于修成了仙，便毅然决然地跑去西方佛国寻找韦驮。恰巧听到佛祖给众比丘讲经，她便缩在须弥座下旁听。听着听着，竟然睡了过去。

　　在那之后，她就住在了佛国。虽说是个天界挂名的仙，但因生来是佛昙，天界也不曾限制她待在何处。她就成天跟着韦驮听佛祖说法讲经，打坐修行。每当空闲时，便缠着韦驮问：

昙华“韦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韦驮笑着看她：

韦驮“何谓喜欢？”

昙华“就是……”

她眨巴眨巴眼睛：

昙华“就是……我想一直跟着你，一直看着你啊……”

韦驮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却摇了摇头，合目诵起经文来。

　　后来她的事被佛祖知悉，佛祖问她因何喜欢韦驮。她回答得也很直接：

昙华“因为是韦驮唤醒了我啊，我注定要喜欢他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

昙华“我可以为了他牺牲我的一切，包括元神散裂，消弭于世，我也无有怨言的。”

佛祖说她还未了悟，便安排她去婆娑世界历一场因果劫。但韦驮发现，这次历劫回来，曾经烂漫天真的昙华仙子眉间竟又生出了哀愁。

昙华“韦驮，你说……如何才算是解脱？”

看着天外翻滚的云海，昙华低声问他：

昙华“如果我去找太上老君求一粒忘情丹，把一切都忘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丸子碎碎念天界卷开启，帝君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