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

他声音不大，却分外冷冽。再加上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昙华委屈得眼泪险些出来：

昙华“可……可从未有人告知过小仙这些规矩啊，小仙生在凡世幽谷，被韦陀菩萨唤醒后便一直在佛国修行，从未在天界……”

柏麟“既然为仙官，就该知自己一举一动都事关三界安危，并非你这般便能搪塞过去的。”

柏麟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依然冷着脸训诫：

柏麟“一花一木看似寻常，但入药、报农时之事也颇受依赖。你可曾想过，或许就因你一个小小的失误，多少凡人会因却药而受苦？又有多少以贩花为生之人会因此而缺了生计？”

昙华愣住，她确实从未想过，不过是一朵花，却担着这样重大的干系。

　　这场奏对的最后，昙华被柏麟的一道令留在了天界。依着柏麟的说法，昙华仙子身为花神，却不知自身所担干系之重大。须先留在中天神殿学着如何担起花神之责，再回到佛国去修身养性，磨炼为仙之心境。

　　最令昙华崩溃的是，一向很回护她的韦驮这次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柏麟的要求。失去了佛国的庇护，就意味着她在天界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她偏偏被安排在了令所有仙官都闻风丧胆的中天神殿，负责将柏麟每天要批阅的文书依着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起初她并不觉得这份差事有何难做的，只是在接连几次出错被柏麟训斥后，她才真正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在凡间时她虽也在处理政务方面颇有心得，可毕竟凡间一个国家和浩浩三界相比，不过沧海一粟，政务的难度自然也远远不及。做苏念时，有冀晗昭和苏远庆帮她，有苏秉文教她，其实真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并不多。

　　而如今，她几乎每日都会被这些政务折磨到崩溃，然后偷偷躲回偏殿去哭，哭过了再跑回来继续整理。但即便她再认真地去分析过，还是总会出错，免不了柏麟一顿训斥。

　　每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格外想念昊辰。最起码在她还是苏念的日子里，昊辰从不会这样声色俱厉地训斥她。记忆里的昊辰，总是疼她护她，哪怕最后她被妖物附了身，昊辰也愿意相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她的昊辰死了。

　　司命曾在闲时给她讲起过这段因果劫的结局，在她死后不久，昊辰也以身为引自尽于禹司凤的剑下，临终前让褚璇玑答应了他毁去琉璃盏。

　　他落葬之前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在掌中握了一缕大婚时苏念剪下用以结发的青丝。他的墓地，也是朝着苏念帝陵所在的方位而建。生同衾，死却不能同穴。这大约，是昊辰一生最大的遗憾。

　　后来很多次，昙华想从柏麟帝君的身上找到些昊辰的影子。但除了奏对那日他曾唤的那一声“念念”外，其余时刻竟找不出他们之间的一点点相似之处。

昊辰是温柔而宽容的，柏麟却格外严厉冷峻。苏念可以对着昊辰撒娇任性，因为他们是夫妻。但对着柏麟帝君，昙华始终只是一个下属的小仙。三界之中，哪里有臣对君任性撒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