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

昙华所在的这个角度看不见柏麟，但也能感受到殿内令人窒息的气氛。水德星君说完很久，才听见柏麟冷冷的声音：

柏麟“交代？要本君给什么交代？南天仙族私通修罗为祸三界，灭族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帝君说南天仙族私通修罗，也总要有证据不是？就这么无凭无据便定罪灭族，恐难以服众吧。”水德星君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柏麟不再同他纠缠：

柏麟“星君如此质疑本君，莫不是在为那南天仙族鸣不平？”

“哼。”水德星君重重冷笑一声：“帝君说笑了，只是近来天界有传闻，说帝君灭南天仙族乃是为了花神。若下官所记不错，帝君万年修行无情道，按理说不该对自己的属官动情……”

柏麟“这才是星君的本意吧？”

柏麟的语气松弛下来，昙华甚至能想到他脸上挂着的嘲讽笑意：

柏麟“今日诸位前来中天神殿，为的大约不是如何解决眼下的修罗之祸，而是来探听本君与花神的传闻是否属实吧？”

四下寂静，没人敢多说一句话，水德星君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昙华听见柏麟的声音，威严而清晰地响彻了整个中天神殿：

柏麟“那今日我便告诉诸位，我与花神确有其事。待此次平了修罗之祸，本君便会迎娶她为帝后。”

耳边“嗡”地一声响，昙华愣住了。他刚才……说什么？

　　一场朝会君臣争议不断，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柏麟确实拿不出南天仙族的罪证来，而灭族的起因也正是为了昙华。在这一点上，他辩无可辩，也因此给心中有所不满的仙官落下了把柄。

　　也是从进入中天神殿理事开始，昙华才知道柏麟虽为天界帝君，掌握着天界权柄。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实暗中掣肘极多。除了成日云游不问政务，遇事才出来和稀泥的天帝，还有九天之上的三清。这三位看似闲云野鹤，其实早已在天界布了一场大局。为的就是防止天帝和柏麟其中任意一方拥权独大，威胁他们的地位。

　　说难听些，柏麟和天帝，便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埋在天界的两颗棋子。一黑一白，互相牵制。只要他们二人共存，天界的权柄便不会倾斜，他们三个，也自可高枕无忧。

　　柏麟是他们的黑子，因此承担了所有污遭的骂名。而天帝是白子，是天界清正仙风的典范。修罗之乱，便是给这盘棋局一个重新开局的机会。三清自然不会在面上拂逆天帝，则以柏麟为代表的黑子在这一次祸乱中会被尽数清理。而此后，他们还可以再造一个新的黑子来顶替柏麟，将这盘棋继续下去。

　　因此，按照原本的思路，柏麟在这场祸患中必死无疑。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昙华才想尽办法拉着柏麟和佛国结盟。她很清楚地知晓，佛国是足以与三清抗衡的力量所在。有了佛国做后盾，三清才会重新考虑之后的布局，那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