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不急着开口,吹开茶杯上的云雾,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所有人的心都有些悬了起来,这时茶杯置在茶几上的声音也适时的传来。
云淡风轻般开口,“今天召集大家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给大家认认,云联的少主夫人。”
说着还含情脉脉地看向白挽,白挽报以一笑。
众人朝着白挽又是一次行礼,她也大大方方地受了,一派和谐之像。
这边上官月再次幽幽开口,“可都要好好认,可别哪天将夫人认错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上官月的目光轻轻地飘过众人,随即端起茶碗垂眸饮起来,也不看众人,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份无形的威压让众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想起小桃说的,当时他忙,那些蠢材就顾着拍马屁还拍错了,使得她孤立无援,一盆洗澡的热水都没有,甚至连路上的盘缠都要开口讨,上官月想想就来气。
正好接着机会,也让白挽在众人面前立立威,为她将来管事铺路。
上官月很少生气,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一旦生气,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没撑多久,大家就都熙熙攘攘地请罪了起来,当时为首的随从冷不丁地抬头,正好碰上少主那冷冷的目光,顿时就顶不住了,冷汗直流。
慌忙间他又求饶般地看向白挽,白挽坐得端正,倒是没避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眉眼虽然含笑,但是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双温柔却又严厉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之间那种压迫感竟然比少主给的更大了些,随从心下一惊,连忙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来。
混迹了这么多年,他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这位少夫人的意思,也明白那份微笑后的不容置疑,这是要自己当面道歉,跟自己的前程比起来,这点儿面子又算得上什么?
也正是这么想着,随从边跪边嚎,“是小人有眼无珠,之前没认出少主夫人,是小的该死,还叫夫人受了委屈,请少主责罚。”
上官月眼都没抬一下,“你这不懂规矩的,既然是得罪了夫人,自然是去请夫人责罚。”
这是在众人面前给她立威,白挽自然明白,在场的人也明白,尤其是这个随从,连忙又跪行了几步到白挽身前,眼泪说流就流,白挽不由得赞叹。
“夫人啊,都是小人愚昧无知,请夫人责罚……”
随从就跪在白挽面前五步以内,白挽起身就能扶起他,是个恩威并施的好机会,要是白挽亲自去扶起他,不仅能全了随从的面子,还能给她博得一个仁厚、大度的好名声,事实上,随从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白挽只是淡淡一笑,吩咐一旁的侍女扶起他,“关管事严重了,”随从还有些懵,白挽竟然没有扶他,甚至连意思都没有意思一下,哪怕她只是微微虚扶一下,他的面子也是回来了,还没缓过来,白挽的声音就从头上响起,他连忙低头立于一旁。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关管事既然不知,又何罪之有?”
关随从连忙躬身道谢,这边白挽的话还没有停,“关管事这些年啊,劳苦功高,我这回去京城的路上,正好得了一颗沧海泪,就赏了关管事吧,小桃,去拿来。”
小桃连忙应下,脚步不停地去拿东西。
但就这短短几句话,却让关随从的心都凉了个大半,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处置的就是自己。
说起这沧海泪,可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据说如今皇室里也不过一两颗,可想而知这其中的贵重程度。
本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但是……眼下的这个情境,再加上少主夫人刚刚的几句颇有深意的话,难不成是打算将他赶出云联?
如果没有云联的庇佑,那就算是有沧海泪也无济于补,再加上没有靠山,这个千金难求的宝物反而会成为他们家的催命符,关随从顿时慌了,求助似的看向少主,希望对方能看在以往的份儿上饶自己一次。
但少主依旧是一副铁了心要为夫人出气的样子,关随从心下悲凉,怒骂自己倒霉,偏偏撞上新夫人的刀口上,这下马威就是要下了自己。
白挽那边可没工夫搭理他心里想的什么,看着小桃把她要的东西拿出来,她满意地笑了,“关管事,瞧瞧这沧海泪成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