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素手为他端来了热茶,“长喜说你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我很担心你,就亲自亨了茶,你好歹尝一尝。”
上官月看着她手中的茶微微出神,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是 他还是一个宋府的贫寒幕僚,当时也是她泡了一壶极难喝的茶,犹犹豫豫地走近宋太傅的书房。
当年他也讨了杯喝,虽然苦涩至极,但那天之后,那碗茶还是时不时出现在他的回忆里,却是和苦茶不同的甜蜜和青涩。
如今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往事重现,当时的那个自己,没有如今的痛苦,只是卯足了劲儿去寻找母亲去世的真相,那么固执,那么一往直前,而如今……
他能感受到那份无助,那份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突然破碎后的迷茫、彷徨,他想嘶吼出声,但是却无法宣泄,仿佛只有杀戮、复仇才能平息这一切,于是乎,所有的执念变成了杀伐。
但是看到如今这个依旧笑得干净的熟悉面庞,上官月仿佛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眸中瞬间温柔了下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碗,顺便将她揽入怀中。
迎着她那期许的目光,上官月抿了一口热茶,茶中没有苦涩,而是一种淡淡的、悠远的香,果真是进步了。
上官月笑了笑,“手艺终于进步了些。”
白挽也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真是的。”
被娇妻这么一撒娇,上官月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视线却眺望向远方。
白挽深知,那就是萧烨打仗的方向,这些天,她见到不少人往来上官月的书房,他也不防她,随她听去。
零零总总的,白挽知道他跟云家在那批军资里面动了手脚,但是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萧烨那么狡猾,又怎么可能被他们糊弄过去。
白挽蹭了蹭上官月大氅上的狐狸毛,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他,“你们究竟是动了什么手脚,能瞒过萧烨的眼线?”
上官月闻言冷冷一笑,“萧烨自以为料事如神,算无遗漏,自然会在战士们用的军棉、武器上严加检查,但是他漏了一点。”
见他久久不说,白挽只好接着问了下去,“是什么?”
上官月缓缓开口,言语中着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愉悦,“草料。”
草料?
古代战争除了士兵、武器还有一大重要因素——战马,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上官月的意思。
北胡是游牧民族,最擅长骑射,而萧国,地处内陆,大规模的草场很少,平时军队也承受不起那么多战马的耗费,主要是没有那么多。
因此萧国的政策是一个字“借”,萧国打仗的战马,有一半以上都是从百姓处借来的,国家会给他们发征用费,如果战争中马匹受伤或者死亡还会再发一笔抚恤费。
一般情况上,战场上的损伤数量不会太多,而百姓还能收到优待费,百姓是乐见其成的,但如果马匹们出现非自然的死亡……
那务必会影响军心,影响战场上的局势,而且,大笔的赔偿金,且不说萧烨要怎么咬牙填补上,就说朝廷上的指责、埋怨,就能将他压得死死的。
当然,最关键的还没说,毕竟战马牵扯到大批老百姓的利益,萧烨此举要是既打败了,又损失了大量的战马,他的威望……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