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淮城东城墙**
炮火撕裂夜空,林念在燃烧的废墟中奔逃,浓烟灼烧着她的喉咙,呛得她眼眶生疼。远处,东城门——淮城最后的防线,正轰然崩塌,碎石与弹片如暴雨般砸落,扬起漫天尘土。
她紧紧攥着那张假布防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入掌心,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萧墨珩骗了她。**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信任过她。
“林医生!”一道焦急的喊声穿透了硝烟。野战医院的担架队抬着最后一批伤员撤离,护士长满脸焦黑,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快走!少帅下令全员撤退,城门要守不住了!”
林念回头,望向烽火映照下的城墙。恍惚间,她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立于最高处——萧墨珩的黑氅在烈焰中翻飞,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鹰。
“你们先走。”她毅然甩开了护士长的手,逆着汹涌的人流,朝着城墙的方向奋力奔去。寒风割面,脚步却未曾有半分迟疑,仿佛那前方是她唯一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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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燃烧的城楼**
城墙的阶梯已被炸毁,只剩倾斜的梁木。林念踩着滚烫的木板攀爬,炽热的气浪炙烤着她的后背,每一口呼吸都像吞咽火焰。当她终于爬上垛口时,一发炮弹在十米外炸响,气浪将她狠狠掀翻。
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突兀伸出,如铁钳般攥住她的衣领,力道毫不犹豫地将她拽入掩体之中。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渗入肌肤,她的呼吸还未及调整,身后已传来危险逼近的气息。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唯有耳边风声与心跳交织成紧张的节奏。
“找死?”萧墨珩的声音嘶哑,几乎撕裂了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半边脸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显然已经脱臼,连一丝力气都无法使上。那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面溅开细小的血花,仿佛连疼痛都被这残酷的画面无声放大。
林念剧烈咳嗽着,从怀里掏出那张假布防图,狠狠摔在他胸前:“你早就知道夜枭会截获情报!”
萧墨珩低笑一声,用佩刀挑开假图,露出下面真正的布防图——红笔圈出的位置赫然是日军炮兵阵地的坐标。
“真的在这里,”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淡漠,“假的才安全。”
林念怔在原地。
原来,他故意让她带走假图,不过是为了引夜枭现身罢了。而真正的布防图,却始终被他贴身携带,未曾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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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最后的命令**
城墙在炮火中摇晃,碎石簌簌坠落,砸得地面一阵颤动。萧墨珩忽然扯开自己的领口,从贴身的暗袋里取出一粒新鲜红豆,塞进林念染血的手心。
“拿着。”
林念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红豆,却觉触感异常。那本应坚实的红豆竟中空而脆,轻轻一捏,“咔”的一声便裂开了。她的手指微颤,缝隙间露出了一枚冰冷的子弹,寒意顺着指尖攀上心头。这一刻,空气仿佛凝滞,只有掌心那微小却沉重的存在提醒着她——危险近在咫尺。
她的心口猛地一滞。
那是三年前,她亲手射入他胸膛的子弹。
“若我还能活着,”萧墨珩的声音在炮火轰鸣中显得模糊,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清晰,仿佛穿透了硝烟与混乱,“我会用它换取你的真名。”
“若我死了……”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将她的手指合拢,仿佛在完成一场庄重的仪式。他的声音轻若耳语,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笃定,“它,就是我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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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诀别时刻**
日军的冲锋号陡然撕裂夜空,尖锐而急促的音调令人心头一紧。萧墨珩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将林念猛力推开,手中的枪已迅疾举起,冰冷的枪口直指城墙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军。他的动作果断而凌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了生死之间的薄刃。
“走!”
林念被赶来的士兵粗暴地拖下城墙,挣扎间她竭力回望,最后一眼,正撞见萧墨珩孤身立于烽烟滚滚之中。他静静伫立,仿佛周遭的喧嚣与烈焰都无法触及分毫。从怀中取出一把红豆,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扬,那些红豆便如血雨般洒向火海,消融在炽热的光影里。
赤红的豆粒犹如凝固的血滴,从空中急速坠落,尚未触及地面,便在弥漫的硝烟中被炽热的烈焰瞬间吞噬,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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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撤离的卡车上**
在颠簸的车厢中,林念缓缓摊开了掌心。随着车身的摇晃,他的目光落在那微微泛红的手心上,仿佛那里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秘密。指尖微微颤动,像是在触摸一段未曾诉说的记忆,又似在等待什么无声的回应。这一刻,时间仿佛也随着车厢的节奏放慢了脚步。
那枚子弹安静地置身于血污之中,弹壳底部镌刻着两个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字——
**“阿姊”**。
眼泪终于砸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