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笙交待司机送她去仁和医院。
蓉裳扶着她坐在车里没动。
李静笙说:“回去吧,现在不需要你了,我自己去看医生就行。”
蓉裳说:“走吧,看你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一起去总会有点用处的。”
李静笙说:“那行,到了医院你就待在车里。”
说完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到达的大概时间。
到了医院地下车库,有两个护士已经推了平板床等在那里。
蓉裳和她们一起把静笙扶着躺在床上,正打算跟着一起去诊室,李静笙赶蓉裳离开,说自己不过一点腰痛,能应付得来。
蓉裳坚持要陪她。
李静笙说:“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好歹公众人物,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蓉裳低头一看,出来的急,她还穿着珊瑚绒的家居服,脚上还是一双棉拖鞋。
已经到了医院,她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就同意等在车里,待她诊断完弄清楚病情再回去。
司机也跟着上去了,蓉裳靠在椅背上,想着李静笙可能会是什么病,她静静地看着车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忽然,她嚯地坐起身,肿瘤科!那个护士的胸牌上写着肿瘤科。
她脑袋中一片轰鸣,心也忽悠悠地荡起来。
她今天为着写作业,戴了隐形近视眼镜,那两个护士的胸牌她看得十分清楚。
她一下子推开车门,朝电梯门狂奔过去,她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这两个护士只是来帮忙。
但是,看她们样子和李静笙十分熟悉,李静笙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病,也肯定知道自己的病情。
蓉裳心中有猜测,但她不敢确认,心中存着侥幸,也许是自己弄错也不一定。
电梯迟迟不下来,蓉裳焦急地看着电梯指示灯,转身朝楼梯跑过去。
上到一楼,她抓住一个护士,问:“肿瘤科在几楼?“
“五楼。“
电梯外等着很多人,她等不了,朝楼梯跑过去,一步三级冲上五楼。
一个个诊室看过去,没有看到李静笙,她希望是自己弄错,李静笙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蓉裳暗暗祈求时,她在最后一间的专家诊室里看到了李静笙,上面“肿瘤科专家“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快速走过去,抽走医生手中的病历。
“干什么?”
“秦蓉裳,你干什么?”
有人在斥责她,她也不管,紧紧抓住病历,快速浏览一遍。
李静笙,胰腺CA。
这几个字轰得她灰飞烟灭。
她手抖得如风中落叶,医生拿走她手中的病历,她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你在外面坐一下,我和张医生说完话来找你。”李静笙倒是冷静。
蓉裳后退了好几步,茫然地在诊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来。
路过的一个医生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擦擦脸,原来她已经泪流满面。
医院里这样伤心的病患或病人家属极为常见,可是那伤心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特别让人怜爱。
她拍拍那女孩的肩,满含同情地安慰她:“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疾病都能得到治疗,不要担心。”
那女孩像忽然得到希望般看过来,含泪的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她问:“真的吗?”
医生忽然沉默了,当然不是,还有很多顽疾人类并没有攻克,但她不想看到那女孩失望的眼神,于是说:“真的,你看现在人类连心脏都能换一个,脑袋都能打开再缝好,还有什么不能做到呢?”
蓉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振作起来,说:“谢谢你医生。”
有护士过来请蓉裳去张医生的诊室。
李静笙对张医生介绍:“我女儿,蓉裳。”
张医生说:“真是个好孩子,长得很像妈妈。”
李静笙说:“本来不想你知道的,算了,现在你知道了,想问什么就问张医生吧,我先去治疗室。”
蓉裳看护士扶着李静笙走远后,才问:“我妈这病能治好吗?”
张医生沉默一下说:“你不必如此谨慎,你妈妈很坚强,她的情况她自己都了解。”
蓉裳心凉了大半,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能治的意思了。
她张了几次嘴,发不出声音。
“喝点水再说。“张医生递给她一瓶水。
她拿过来喝了一口,又问,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仿佛声带粘连在一起那般含混:“我妈妈这病能治好吗?“
“很遗憾,她已经是晚期了。”
“那我。。。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多陪陪她。”
“她还有。。。还有。。。。多少时间?”蓉裳咬咬牙问。
“如果不继续恶化,半年或者几年,也许还有其他奇迹都说不准。”医生都是天使,不吝于给予别人更多希望。
“如果恶化呢?”
张医生沉默了,然后说:“短则半月,最多两、三个月。”
蓉裳捂脸低下头去,哀哀痛哭。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个月前吧,她开始以为自己是胃病,一直拖到受不了才到医院检查,那时就已经是晚期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那时也是想请家属,可是她说不要惊动你们,她自己能处理好,你妈妈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