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水神是真的能忍。
一重重石制吞脊兽镇在顶上,可惜镇不住屋内锦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极大的冰瓮供在屋里,清凉如水。
她端坐座上,浅色紫羽并雪色珍珠点缀垂在面颊两侧,眉目如画异常耀目。
水神与她相对而坐,“听闻尊上宫中有一枚固本培元丹。小女身体孱弱,正需要此丹丸养身,还请尊上不吝赐药。”说着,一拜到底。
玉姮受了礼,却不急着赠药,而是丢出一沓纸,上面都是记录着他接管水族后的言行。
“我与你师尊也算旧交。当年她带你到我跟前,说你性子温厚仁善是执掌水族的不二人选,我便信了,可现在看来是你师傅看错了、也是我信错了。”
她依旧是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却跟风刀霜剑一样伤人。
洛霖不免错愕,抬首道:“尊上这样生气,小神不知错在何处?但请小神告知。”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水神、一族之长,何曾卑下过,如今不过念及锦觅还需灵丹调养,不得不低头罢了,不过心里筛了一遍并未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
玉姮见他仍旧云里雾里,便翻开其中一页,“你执掌水族以来,水族发展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太湖龙鱼更是被灭族,凶手至今下落不明,这就是你的无错。”她冷笑几声,没想到他脸皮能厚成这样。
气氛有些凝滞。
洛霖先是心虚了一会儿的事,然而他很快想到月神如今与夜神的关系,夜神又与那位龙鱼族王女的关系,不由揣测起她们是不是早就通过气了,想借此拿回权利所图更多。
他试探性地询问:“龙鱼族覆灭事出有因,实乃为了天界祥和才不能言喻。”
玉姮觉得他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若是正大光明为何不能对外言,若要弄鬼遮掩可见这‘祥和’也并非惠及六界。你身为水神连这点都不晓得?”
要是太湖龙鱼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自然死不足惜,她哪里回去管这桩事,偏偏太湖龙鱼的灭亡这样不清不楚。
“可若是被揭晓,只怕六界再无安宁。”洛霖劝道。
“清清白白何惧人言?”玉姮已经不耐烦了,动辄‘六界安宁’,不知道的还以为龙鱼族能有多大能耐颠覆六界,转了话锋道:“便是往前数,你就担好了水神的职责?太湖龙鱼族不信守承诺,以莫须有之名退了钱塘世子的婚约,人家钱塘世子才是苦主,怎么到最后赔偿却让鸟族占了?我算了这个账,可怎么算都不对啊!”
洛霖被堵的说不出话,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句“天帝自有定夺”、“苦主并未反对如此处置”……
“到底是钱塘世子不反对,还是他反对没用才索性缄默?”玉姮拍案,“天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帝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多疑、气量狭隘、总爱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明知天帝性子,却还不护一护臣下,事事活稀泥。”
“是,你是玄灵的高徒,用退让换取一时安宁或许对你来说十分值得,但你一点退让的背后却是我水族子民的消亡。”越说越气,“以后水族事务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也免得误你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