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荼姚欲壑难填,一手遮天,确实不怎么得人心。可既然要做大事,何不做的绝一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她的话虽轻,却落地有声。
簌离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听闻月神仙上与夜神是一对眷侣,月神仙上竟也舍得。”
玉姮摇头似是叹惋,“自然舍不得。”她一双美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簌离,“可我若是你,我就舍得。洞庭湖与夜神素无来往,你既然敢舍得一身剐把天帝天后拉下马,一个夜神而已,何必养龙为患。”
“夜神以贤为名,虽为太微之子,却无其父风范,我等只是想推翻太微和荼姚的暴政,并无与天界作对之意。”簌离面色不改。
“夜神再贤德也是天帝之子,洞庭君就这样笃定不会为夜神所记恨,还是洞庭君与润玉另有情分在。说起天帝我也想到一事,太微本相属金龙,润玉却自幼修习水系术法,想来他生母应该是水族,而洞庭君你刚好也是水族。”
她说完这句话后,殿中沉静下来了,气氛凝滞。
簌离最终还是松口,“不知道仙上是否知道太湖龙鱼一族?”她晓得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不过去的。
“龙鱼族?似乎是东部水系中的一支,听闻已经灭族了。”玉姮端坐,声音四平八稳。
簌离心口抽痛,“我本是本是太湖龙鱼族公主。龙鱼族虽属天界却世代定居太湖,算是钟鸣鼎食,安泰清贵。有一年,天后荼姚寿宴,我随父王上天贺寿,敬献夜明珠。”
“当时我还年轻,懒于应付交际应酬,又被天界的奇景所吸引,流连忘返之时,迷路误入了省经阁,和天帝太微不期而遇。”
“太微自称是司夜之神,道号北辰君,值守省经阁,我见他博学儒雅,对他一见如故。后来渐生情愫,私定终身,到最后我更因此暗结珠胎。”
簌离压不住眼角的泪光。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段痴恋,竟会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将整个龙鱼族缠得密不透风,无法脱身。
她本以为只要解除了与钱塘君世子的婚约后,心上人便会来迎娶自己。
天真的龙鱼族公主未曾想到,自相识开始自己就已然踏进了一场精心设下的骗局里。
天帝为瓦解天界第一重臣水神洛霖的势力,刻意引诱她。
果不其然,性烈如火的钱塘君不依不饶,以龙鱼族不守婚约为名,告上天界,不久天帝降罪,将太湖水面三万六千顷的水泽之地全部罚没给鸟族。
后来太湖钱塘交恶,东南水系分崩离析……一切都在太微的算计之中。
而她只能带着润玉,一直潜藏在笠泽深处,生怕群聚在湖泊上方监视着的鸟族发现润玉的存在。
那时天帝欲废后,改立花神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簌离担心自己的孩子被天后夺走,成为荼姚巩固后位的一颗棋子。
然而即使润玉藏的再好,身为龙,他的命运已经不是簌离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簌离只记得那一天,太湖赤焰涟涟,湖水皆沸,自己眼睁睁看着父兄倒在面前,族人遭受屠戮。
她得水神相救,苟活至今,可这千百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血祭太微、荼姚,以慰父兄族人的在天之灵。
玉姮听完簌离的故事,一阵反胃,她没有想到天帝能这样无耻。
为了权位舍弃爱情不止,还用男色掣肘分化各族权柄。
簌离请求她千万不要把自己还活着的事情告知润玉,玉姮同意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都希望润玉能顺利当天帝,那么簌离的存在确实一块不大不小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