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末回到老家，云染坐在杏树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些水果零食， 一只土狗追着一只猫满院子的跑。

“嘎嘎～”三只鸭子两只鹅回来了，它们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走着，已经养了它们好几年了，从前不舍得吃掉它们，现在就更舍不得了。

院子里有了这些小家伙可是热闹了。

云染看着它们又想到了去年的冬天。还记得当时刚刚进入高中，爷爷对自家孙女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感到特别高兴，每个周末回去，爷爷都会做好美食，并且和云染讨论下个周末吃什么。

要知道，虽然爷爷做饭很好吃，会做很多美食，但是爷爷奶奶朴素惯了，一般都是粗茶淡饭，现在爷爷却一反常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爷爷的反常，只认为是爷爷高兴，可是又没有人知道爷爷在高兴什么，孙女读高中了而已，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爷爷会如此高兴？

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人放在心上。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云染好像忽然明白了爷爷当时的反常。也许那是爷爷在提前向她告别：对不起，爷爷大概只能陪不了你多久了，我想在离开前再多给你做些你爱吃的菜，再多看你一眼。

天气越来越冷，身体硬朗的爷爷却没有看到第二年的春天。那是一个星期六，云染和奶奶都没有回老家，她们在参加一个小孩的十岁生日，原本说好了，爷爷也要来的，八点钟在餐馆碰面。可是已经九点了，爷爷还是没到，云染和奶奶托了老家的人帮忙看看爷爷出门了没有，到哪儿了？

眼瞅着当地一起要来参加生日聚会的人都到了，爷爷也没到，也没有爷爷的消息。老家的人却说没有看见过爷爷，家里门开着，灯也开着，就是看不到人。

吃完了午饭，爷爷还是没到。老家的人也受到奶奶的请求在老家找了爷爷好多次都没有人，爷爷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很多遍也没有看到人。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一点，下午两点、三点、三点、五点、六点。人还是没有找到，云染和奶奶虽然担心爷爷出意外，却也没有多想，只觉得爷爷是有事耽搁了。

终于，吃完晚饭，快要七点的时候，有了爷爷的消息。

云染接了电话，电话另一半的人说：“你爷爷找到了，已经没有了气息，你们快回来吧。”

云染第一遍没有听懂，呆愣在了原地，那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云染这次听懂了，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哭着扑进了奶奶的怀抱，声音沙哑道：“爷爷死了！”

奶奶身体也明显一僵，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人迟早都是要走这条路的。”

奶奶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坐着熟人的车赶回去的路上，云染盯着车窗外小声的抽噎着，因为她不希望在别人的车上哭给人沾染晦气，也不希望吵到其他人。她原本想控制住自己不哭的，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能够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