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东石院与自己的南柳苑离得最近,是以她常常到祖母的院中,里面的下人不能说都认识,但应是都打过照面,只要见过的,便不可能印象全无。
更何况,像常沐这样的,她有把握,绝不会忘。
到了时辰,宋池生换好衣服,去到大堂,心下一惊,厅内的装饰虽是她早就看过的,但这次的生辰宴比以往都要热闹,来的人也多了不少。
平日里与侯府交好的朝廷文臣,母亲手下的武将,颇有威望的将军,在柳州训练的哥哥也骑了三天快马,连日赶了回来。
看着坐满了的大厅,宋池生心底越发不安,这怕是和受宠的公主皇子的规格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晚宴上,各位大臣围绕的中心虽是父母,话题却一直往自己身上引,父母一次次有意无意的提起像是在为她铺路一样。
只是如今自己也才满了十四,父母一样也很年轻,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莫非得了绝症,或是中了什么命不久矣的毒?还须得是二人一起中的招。
以他们的能力,如今的局势,绝不会。
即便有什么江湖高手,宋池生这些自信还是有的,与他们相处一天,不可能没有察觉。
心中心思翻腾,表面又不得不维持着笑意,熬到晚宴结束,洗刷完,遣退了丫鬟,正要溜去父母的容清院,房门被扣响了。
宋池生推开门,讶异地开口:“阿娘?你怎会此时来我房间。”
“当我看不出来?今天心里憋着话呢。”镇国夫人宋睁点了点女儿的太阳穴,翻身关上了门。
宋池生抓抓头发,“我觉得藏的还不错。”
“别忘了,我是你娘,能看不出来?”宋睁笑的无奈。
“你还没有到滴水不漏的境界,等到什么时候有心事我看不出来了,那你就真的练出了旁人不可及的心性。
喜怒不显于色,悲喜不露于表,那时你方可成大事。”
宋睁拿起盏来倒上水,一盏推到了宋池生面前,笑着开口:“是想问我什么啊?”
“明知故问可不好啊,阿娘。”宋池生皱皱眉,抿了口水。
宋睁笑了笑:“他们太了解你了,不得不送走。”
“外院的人都不知我会武,青字的那几个丫鬟一不知我武学是何种招数境界,二不知我的文谋、处事之能除那些先生外,师从于谁,怎的算了解我?”再者,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为何不能为外人所道。
“他们知你喜好,作息,知你习性和说话处事风格,这就够了。”
“为何是现在?”
“现在留下他们是不小的隐患,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那他们?”宋池生面上担忧渐浓,“你不会让他们再也不能出声吧。”
“我当然会把会对你威胁清扫掉。”宋睁笑了笑,将盏里的水一饮而尽。
“阿娘,你到底将他们怎么了?我不信你是不择手段之人。”
宋睁敛了笑意,沉默良久,二人对视着,半柱香的时间,见她没有说话,宋池生心中不安越发不可压印,先忍耐不住了,有些急促道:“你是镇国夫人,肩上是守护万千百姓的职责,怎能草菅人命!你这样对得起百姓的爱戴,身上的荣光吗?”
最后的一问,是被宋池生低吼出来的。
却看到宋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