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爱提着裙摆穿过寂静的长廊,鎏金纹路的东方绸缎拂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当她溜进监管者宿舍大厅时,月光正透过彩绘玻璃在她鞋尖投下诡谲的蓝。
这座庄园从不锁门——或者说,锁与不锁对非人之物毫无意义。
红蝶的纸扇虚掩着房门,杰克哼着维多利亚小调在走廊尽头擦拭指刃,他们对这位东方大小姐奔向约瑟夫房间的身影早已视若无睹。
杰克正斜倚在威尼斯雕花柱旁,银白指刃抵着猩红丝帕缓缓游走。刃面反光掠过他微扬的唇角,像毒蛇吐信时乍现的磷光。
湿漉漉的水汽凝在他燕尾服肩头,仿佛刚从伦敦的夜雾中打捞而出。
少女的脚步声刚在转角响起,他哼唱的尾音便陡然沉入大提琴般的低鸣:
杰克(开膛手)来监管者地域的小甜心,又来找你的镜中月了?
他并未回头,指腹却猛然压住刃尖,一滴血珠渗出,在丝绒上绽开墨梅。
惜爱(轻声)约约不在大厅里……
杰克(开膛手)真遗憾啊。
杰克倏然逼近,铁锈味缠上她的鼻尖,黑雾缭绕的礼帽下薄唇勾起:
杰克(开膛手)那…需要更新签名吗?
指尖挑起她一缕鬓发,刃面映出她骤然绯红的耳垂。
杰克(开膛手)比如——用血代替墨水?
她记得上次要签名时,杰克用刃尖拿着钢笔,在手帕签下的草书的“J”to签,墨迹晕染诡异的好看。
小姑娘睫毛轻颤,竟歪头认真思索:
惜爱那…要不要掺些朱砂?(毫无防备地在他呼吸下)可以定色,听说还能辟邪呢。
杰克(开膛手)辟邪?
杰克突然低笑出声,森白牙齿咬住她鬓边玉兰发簪的茎杆。
“喀啦。”
玉兰坠地碎裂的脆响中,他舌尖卷走残瓣,滚烫呼吸烙在她耳蜗:
杰克(开膛手)小乖,邪祟最爱的…恰是纯白染血的模样。
杰克(开膛手)不过定色的主意倒是不错。
惜爱终于惊醒般后退,却被斗篷缠住腰肢拽回。
杰克(开膛手)既然赠我朱砂为墨……(指刃挑开她第一颗盘扣)不如现在就调色?
惜爱不、不打扰先生了——!
她猛地挣脱,慌乱的立刻拉走。
看小姑娘像个兔子一样逃掉,他发出低笑,真是可爱,越来越符合他胃口了,只可惜,她喜欢的是德拉索恩斯。
—
约约宿舍的门虚掩着,另一原因或是笃定无人敢擅闯监管者的领地。
她轻轻推开门,客厅深胡桃木镶边的拱形门廊下,一幅褪色的家族肖像悬挂于象牙白浮雕壁板上。
地面铺着鸢尾花纹的波斯地毯,边缘已被岁月磨出毛边,却更显古典韵味。
门厅柜上陈列着一台19世纪黄铜相机,镜头对准入口,仿佛随时准备凝固来访者的影像,墙角立着一柄雕花手杖,顶端镶嵌的蓝宝石似乎与约约瞳色呼应。
挑高穹顶垂落三层水晶烛台吊灯,光线透过数千枚棱镜折射出冷冽银辉。
墙面覆盖深蓝色丝绒壁布,暗纹为蔓延的荆棘玫瑰,落地窗被厚重的酒红色天鹅绒窗帘半掩,滤入的光线如陈年红酒般醇厚,映在镶嵌银线的欧式沙发组上。
露台花园铸铁栏杆缠绕着藤本月季,石桌中央摆着银质冰酒桶,桶内红酒早已蒸发,只余几瓣褐化的玫瑰沉在桶底。
在客厅还有一些房间寻了一圈未果后,看见了唯有浴室门缝渗出暖光,混杂着雪松与苦艾酒的凛冽气息——那是独属于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味道。
指尖触及雕花黄铜门把的刹那,氤氲水汽裹挟着画面撞进她的眼底。
浴池像一汪融化的蓝宝石,水面浮着碾碎的玫瑰花瓣。
约瑟夫仰靠在池边,银白色长发湿漉漉地缠绕在锁骨,半敞的丝质睡袍浸透后紧贴胸膛,透出肌理分明的苍白。
水珠从他下颌滚落,滑过喉结没入衣襟敞开的阴影。他指尖搭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冰蓝色眼眸在蒸汽中蒙着醉意,像雾霭笼罩的寒潭。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小姑娘迷路了?
他轻笑,嗓音被酒液浸润得低哑。
惜爱瞬间捂住滚烫的脸,指缝间不禁漏进一缕视线——他腰腹的肌肉线条在晃动的水波下若隐若现,玫瑰花瓣黏上他颈侧,如同烙印在雪地上的吻痕。
惜爱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走!
她踉跄后退,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攥住手腕。
“哗啦——!”
浴池掀起浪涛。惜爱被拽入温热的水中,裙摆如绯色睡莲骤然绽放。
约瑟夫的手臂箍住她的腰,湿透的裙摆紧贴肌肤,他的呼吸喷在耳畔,混着酒香的唇几乎擦过她烧红的耳尖: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既然来了…陪我醒酒如何?
惜爱在他怀里快蒸成虾子。指尖抵上他半敞的胸口,触感如冷玉,心跳却透过掌心震得她发麻。
水珠缀在他睫毛上,随垂眸的动作滴落她颈窝: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闭眼做什么?在下…不好看?
惜爱几乎在蒸腾热气里融化,如此近的距离,他虹膜里冰裂般的蓝纹路清晰可见,唇上还沾着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