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惜爱小小的身影正蹲在电机旁,布偶熊被她放在生锈的铁轨上,她仰着脸,看着约瑟夫一步步走近,没有逃跑,甚至没有惊慌,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垂落的银发袖口。
惜爱约约……(软糯的鼻音像裹了蜜糖)……律师先生在那里。
约瑟夫的脚步顿住,他侧过头,冰蓝的瞳孔扫过广告牌后那片颤抖的阴影,如同掠过一粒尘埃。
没有追击,没有威慑,只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嘲弄的漠然。他收回目光,俯身用指背蹭了蹭惜爱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嗯。(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纵容的沙哑)随他躲。
仿佛那不是需要清除的威胁,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在角落瑟缩的虫子。
闸门开启的蜂鸣尖锐地划破死寂,弗雷迪看着那抹银发与樱粉并肩走向最近的逃生门,巨大的屈辱和劫后余生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在约瑟夫短暂离开她身旁后,他猛地从藏身处冲出,几乎是扑到惜爱面前,眼镜歪斜,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变形:
弗雷迪·莱利你!你为什么不救人?!医生镜像倒地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佣兵上椅你明明能卡半救!你眼睁睁看着他们飞!
惜爱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得后退一步,怀里的布偶差点脱手,她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弗雷迪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小脸上满是困惑。
她歪了歪头,柔软的发丝滑过脸颊,像是不理解他的话。
惜爱可是……
她声音依旧软糯,却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洞悉局势的平静。
惜爱前面120秒……一直都是我在遛呀?
她掰着手指,认真的模样近乎天真。
惜爱你们……天使姐姐在躲,奈布哥哥开电机好慢,镜像结束还要回血……三台机都没修开呢。
她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直望进弗雷迪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惜爱而且……这种局势,约约想四杀很容易的呀,他肯放平局……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救人了呀?这样约约会不开心的。
她顿了顿,粉嫩的唇瓣抿了抿,带着点被误解的委屈,声音却依然清晰。
惜爱……就算被四杀了,也是我们自己配合……不太行。
弗雷迪·莱利配合不行?!
弗雷迪像是被这四个字狠狠抽了一鞭子,所有的挫败感找到了宣泄口。
他面孔涨红,猛地向前逼近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惜爱小巧的鼻尖。
弗雷迪·莱利你这是在嘲讽我吗?!你以为靠着监管者放水遛了120秒就了不起?没有我们修机你……
“噌——!”
一声冰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截断了弗雷迪所有失控的咆哮。
约瑟夫甚至没有完全转身,他只是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翻,那柄华丽致命的相中剑便如毒蛇吐信般横亘在两人之间。
锋锐无匹的剑刃精准地抵在弗雷迪喉结前一寸,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血液和声音。
而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沉重刀柄,却稳稳地、保护性地横在惜爱的胸前,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屏障。
空气死寂,弗雷迪能清晰看到剑身上自己惊恐放大的瞳孔,能感受到那剑尖传递来的、足以将他灵魂撕裂的寒意,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惜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刀光惊得轻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布偶,粉唇微张,呆愣愣地看着横在自己胸前那冰冷的金属刀柄,又看向剑锋所指处律师惨白的脸。
约瑟夫这才缓缓侧过脸,银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神情,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没有看弗雷迪,冰蓝色的视线低垂,落在被他刀柄护在身后的小姑娘身上。
温柔声线加上美酒般的清冽,却带着独属于她的柔声音调。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吓到了吗?
弗雷迪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永眠镇废弃神社的阴影在日光下流淌,光线盘旋着落在约瑟夫银白的发梢。
小姑娘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小手拽了拽他垂落的银袖口,细软的布料滑过指尖。
约瑟夫冰蓝的瞳孔低垂,没有丝毫犹豫便屈膝半蹲下来,燕尾服优雅的褶皱铺展在地上,视线与她齐平。
昏暗中,他周身凛冽的监管者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温柔,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抹樱粉。
惜爱约约……
惜爱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甜香拂过他耳畔,像分享一个不容拒绝的秘密,声音又轻又软,却裹着点狡黠的芯子。
惜爱把律师挂了好不好?他……他刚才凶我!
她鼓了鼓脸颊,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告状的光,仿佛律师弗雷迪那番指责是多么十恶不赦。
就是嘛,一个必输的局,监管肯给平,他还不知足,质问她为啥不救人,我就问你你这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