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十年如一日地寻找他,终于遇到他的女儿温青青,才知他另有新欢,新欢还是他仇人的女儿,温家的温宜,多么讽刺啊。
她虽然痛恨青青,但是还是爱着金蛇郎君夏雪宜。
直至到了华山之巅,发现金蛇郎君早已化为白骨,一生抑压的复杂心情,霎时化作哀恸,但随即又发现原来他至死不忘之人,从来都是温宜,甚至死后嘴里还咬着温宜的金钗。
何红药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可笑极了,她救了他,为他付出了一切。
但她在他心中,却是下贱的苗女,是不知廉耻随便献身的女人,是一个狠毒的存在。
而温宜,明明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却被他珍之爱之,至死不渝。
满腔哀恸又霎时化为愤恨怨毒,她要烧毁一切泄愤。
不料金蛇郎君已早有预谋,在自己的骨中植下剧毒,在洞中埋了炸药,连连爆炸之下,何红药葬身洞中。
夏雪宜算计了一切,但是他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不用算计,只要他爱她,她就愿意陪着他一起死。
可是到头来,当年苗疆生死相依的誓言,只有何红药当了真啊。
多可笑,多可悲。
何红药双目血红,魂魄震荡,一缕缕怨气,从魂魄中冲出,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灵魂是没有眼泪的,但是却能化为厉鬼。
眼看着她要化为厉鬼,一股奇特的花香,把何红药的理智拉了回来。
阿酒轻启红唇,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不甘吗?明明对于夏雪宜来说,你才是整个故事中最无辜的那一个,却得到了最恶的果。想报仇吗?我可以给你机会哟。”
“什么机会?”
两个何红药同时询问,她们当然不甘,当然想报仇。
苗疆女子最是爱恨分明,夏雪宜甜言蜜语,骗了她的身心,最后还唾弃她不自爱,这样的负心郎,不被开膛破肚,让她看看他心肝是否是黑色的,她怎么可能甘心?
阿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了酒杯,一股酒香弥散开来,让她们魂魄都轻了几分。
“你,你们可知,这是什么酒?”
“不知。”两个何红药同时摇了摇头。
阿酒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接解开了谜题:
“此酒名回魂,饮之可还魂。”
老妇何红药早就不是天真的女子,她深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么好的酒,代价是什么呢?”
阿酒赞赏地拍了拍手: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容易。代价就是,一个魂魄。我予你重生一世,逆天改命,你给我你的灵魂。很公平,不是吗?”
少女何红药想开口,被老妇何红药阻止了下来,她怕少女时候的她过于单纯,冲动的做出决定,后悔莫及。
老妇何红药继续问道:
“我们两个是一个人,两个灵魂。所以,如果我们喝下回魂,是会重生一个,还是两个?灵魂,是需要我们两个一起,还是随便哪个都行?”
她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阿酒鲜红的指甲沾了沾酒:
“你们这情况很神奇,真的很神奇。未来的何红药和现在的何红药,现在的何红药和过去的何红药。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神奇,真的太神奇了。”
她纤长的手指先点了点老妇何红药,又指向年少女何红药,再指向老妇何红药,笑得意味深长。
她正了正神色,继续道:
“只是,一个人,一杯酒,一个灵魂。这回魂,我只能给你们一杯,我也只要你们一个灵魂。至于是谁,我不在意,反正都是何红药,谁都可以哦。”
阿酒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会让这两个人之间产生争夺,就像她说的那样,只要是何红药,谁都可以。
少女何红药突然问:“灵魂给了你会怎样?”
阿酒笑了:“会被吃掉哦。”
阿酒的嘴突然张的很大,大到一口可以咬下何红药的头。
少女何红药被这那么大的嘴吓了一跳。
老妇何红药无视了阿酒突然的恶作剧,她现在只想弄懂回魂的作用和代价,别的都不重要。
“重生的人和献出灵魂的必须是同一个吗?”
阿酒正色道:“对于别人来说,是,但是你们嘛,你们本是一个人,所以没有这个限制哦。”
“姐姐重生,我把灵魂给你!”少女何红药果断的决定。
老妇何红药阻止不及,她就知道,年轻时候的她心软冲动,不然也不会被夏雪宜骗得团团转了。
“不,我已经得到过答案,不想再回去看见夏雪宜那张虚伪的脸了,但是你没有,你需要那个答案。所以你回去,我把灵魂给她。”
“不,姐姐………”
少女何红药还想继续说,只见老妇何红药拿起桌上的那杯酒,直接把酒灌进了少女何红药的嘴里。
趁着少女何红药还没重生,老妇何红药说:
“我一生有三大遗憾,第一,没把金蛇剑和金蛇锥带回去;第二,没有帮哥哥坐稳教主之位,反而让他因为我被教中其他派系打压;第三为了夏雪宜蹉跎一生,没找个漂亮的男人生个孩子。如果可以,帮我完成一下。再见,小红药。”
少女何红药消失在了黄泉客栈,重活一生,而老妇何红药,则没入了彼岸花下的土壤,成为了滋养花的养料。
你好,愿你安好。再见,再也不见。
看着开得越发艳丽的彼岸花,阿酒的闭上眼,感受体内涌入的魂力。
她是彼岸花灵。
彼岸花以灵魂为食,但是地府自有规则,却不是所有灵魂都可以被她吞噬的,除非自愿。
“既然你这么干脆,我就再送她一个助力,希望她可不要辜负你。”
她手指一弹,一道魂力,随着消失的何红药而去,消失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