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儿,这回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佟家儒神色担忧的对我说,我只淡淡的点点头
自上次在特高课吐血晕倒在醒来后已过去了一个月,东村敏郎不知因为何事被迫离开上海前往长春服刑,我无精打采的坐在院落里发呆,走了也好,只有他离开上海,一切生活才能回归平静,栀子婚后一直照顾着佟家儒跟囡囡的生活起居,我笑着对她说:“现在该叫你一声师母了”,栀子不好意思的低头摘着菜,她说:“毓姑娘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叫师母倒是显得生分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在万紫千红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里寻找一份内心的恬静,我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中云朵飘过,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幻想着一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天气一天一天的热起来,黄昏时分天气闷热异常,庭院里偶有蜻蜓飞来飞去,知了声此起彼伏,栀子喊我几回让我进去吃点东西,我都没胃口,她看着我说:“不要在想他了”,我转过脸瞧着她,只说了句:“哪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开心的笑过了,天色渐暗时,我让佟家儒他们都进屋休息,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里石阶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满天的星空,我在等,等到半夜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平安里
我拒绝了顾苌北的协议结婚,在我心里他是个如太阳般的人,不应该被我连累,或许这里真的容不下我,又或许我从来都不属于这,我双手抱着身体就这么坐着,偶有晚风吹过我的脸颊,带着温润的气息,看来夏天是真的来了
“小格格久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冥想,佐藤信不知何时出现了,浅浅的笑意划过精致的脸庞,干净的白衬衫配上休闲裤,衣服裁剪的很合身,修长的双腿并拢的站在我面前,这时我才发现他比东村敏郎高出了一个头,这个好看的男人此刻就像是我黑暗里唯一的救赎,见我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他笑着说:“小格格这几日可有思念我?”
怎么又是这般轻浮的话,我被他问的竟然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下巴靠着膝盖慢吞吞的说:“我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念着你”
“那我就努力让小格格喜欢上我”,他又离我近了一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虽然之前接触过几次但我还是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身体,可我往左边挪,他也往我边上挪了一步,:“你离我那么近干嘛?”我皱着眉向他发出抗议,他像是看不到我的不满,竟然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刚要开口,他就说:“别喊,小心你的老师醒了那可就走不了喽”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竟然还得寸进尺的吻上我的额头,天呐,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亲别人的脸,我的额头又不是什么大肘子,就在快要触碰到我的嘴巴时我用力的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凶狠狠的对他说:“你在这样今晚我就不跟你走了”,我离他老远轻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顾苌北结婚,他才不会这样动手动脚的”,说完给了他一个白眼
“就算你答应跟那个国文老师结婚,我也有办法把你抢走”
我吓了一跳,竟然被他听见了,我不满的对他说:“喂,哪有你这么无理的”,他戏虐的冲我笑了笑,说:“不逗你了,快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走”
我转身就进了屋,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几样首饰,我留了书信,把剩下的金条跟翡翠小屏风还有那只玉簪都留给了佟家儒跟栀子,我轻手轻脚的提着行李箱来到小鹦鹉身边,对着它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像是听懂了还在我手上噌了噌,我抱着拳头朝它作了揖:“颠三倒四郎,我走了啊,咱们有缘江湖再见”
它也一直注视着我,我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它一眼,就随佐藤信走出了家门,深夜弄堂里安静的可怕,昏暗的灯光下,我默默的走着,就像是飘零的孤影没有了安身之处,佐藤信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平静的对我说:“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
我没有回应,只觉得心里很难过,从前这条街,这个弄堂我走过无数次,今夜没遇见关大刀,想必已经收车歇息下了吧,来上海三年多,回想起第一次因为偶遇欧阳公瑾而认识了佟家儒他们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
佐藤信拉着我从小巷穿出来到了一条街上,而前方正有一队人迎面朝我们过来,这些人远远看上去像是特高课穿着便装的日本士兵,我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佐藤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掏出枪带着我转身向反方向跑去,可是当我们回头时身后也有一队穿着军装的日军,我们被包围了,佐藤信把我护在身后,我看到前方穿着便衣的带头人竟然是黑川
黑川向前走来,冷冷的看了一眼佐藤信,然后又朝我鞠躬行礼道:“格格”
佐藤信依然挡在我面前,黑川微微皱眉,我以为他们是冲着佐藤信来的,赶紧对他说:“黑川,你们放过佐藤信吧”
可黑川低声道:“格格,课长有令,快随属下回特高课吧”
佐藤信听到这话原来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我脑子也是一团乱,东村敏郎不是撤职去长春了嘛,怎么这时候还能下达命令,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见佐藤信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果然,他骗了所有人,根本就没离开过上海”
我惊的直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这一切都只为了让佐藤信落网?还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明白,不明白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正当我们对峙时,东村敏郎从队伍中慢慢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