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这一觉睡的很沉,自从他十五岁决定夺权开始,他就很少有机会睡个好觉了,无孔不入的暗杀,杀人不见血的政斗,以及数量庞大的军务,他没时间休息,也不能休息。
你曾经调侃他,熬最久的夜,干最多的活,就为了给自己办场最隆重的葬礼。
——其实也不错,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从不介意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有你之后……我开始怕死了……怕死了,就被你遗忘了……
白亦非在熟悉的殿宇中漫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也能感到,就算是自己的梦境,这里也由不得他来做主。
他看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崇山峻岭,面前是那扇紧闭的大门,这里是一切罪业的开始……
白亦非冷笑,事到如今,难道还当他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孩童吗?
推开门,白亦非已经预料到自己会看到的画面,但当他真的将之映入眼帘,离奇的荒诞感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重伤的美丽女人,死死护着身下陷入昏迷的弱小孩子,站在一边的男人冷漠无情的看着他,充满了厌烦和不耐……
白亦非想要上前,却被一只手从身后拉住,周围的场景全部归于黑暗,远处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背对着他,手中擎着一盏油灯。
“你是什么人?”白亦非很清楚,在他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回答他,手中的灯盏刹那间光芒四射,让他睁不开眼睛。
“啊哈~你怎么了?是做恶梦魇住了吗?”你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半梦半醒的坐起来,费力的把自己挪到他身边,抱了抱他的肩膀,摸着他的头,“摸摸毛~,吓不着~”
白亦非仔细回想着那个梦境,清晰而又混沌,与他的记忆全然不同,却又印象深刻到像真实发生过。
哒哒哒……门外传来铁鞋踏地的脚步声,“将军,姬大将军有请。”
“TMD,他要是配副金边单片眼镜都能直接吊路灯上了,每天007,十日一休,还丫的喊你加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给他了。”你义愤填膺的样子要是在配一个国际歌,你就能在两千年前的封建社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
“已经巳时了……”你这能吃能睡的样子让白亦非很是不懂。
他所见过的如你这般能力超群的人,要么胸怀天下,报效家国,要么牟利为私,窃国弄权……
白亦非又看看一天到晚都在和床较劲的你……再一次感慨自己近四十岁的年纪终究还是见识浅薄了……
“行了,你接着睡吧,我过去一趟。”白亦非行伍出身,这换衣服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
“将军……来传信的禁军说,大将军邀您带着夫人一同前往……”
来传话的军士看着你逐渐变态的笑容,说话声越来越小。
“看样子,姬大将军是修缮好了府邸,急需要一把火助助兴!”
“你不想去我可以……”
“去!为什么不去!”黑炎在你指尖不停变换,“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姬大将军昨天晚上是喝了几斤假酒,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你看了看来通报的军士,皱了皱眉头,“还愣着干嘛?去备车,还是你打算让我和侯爷走着去。”
“啊?……哦哦……是”
“风眠呢?今天怎么不是他过来了?”你吹熄了手上了的黑炎,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嘴。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白亦非背对着你,整理衣衫,眸光昏暗难明。
“没什么要好,只是用着顺手而已,他是你的下属,是生是死,是去是留,自然都由你决定,只要你开心就好,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效劳。”你从床上跳下来,拿过放在梳妆台上,一支缠绕着冰花的枯木发簪,递给了白亦非。
你背对着他,“快帮忙我戴上!”
白亦非仔细端详了一遍,将这粗糙的发簪插在了你的发间,“你还留着它。”
“那当然了~”你对着镜子欣赏,“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自然要好好珍惜才是。”
白亦非看着你头上的簪子,觉得很是刺眼。
——实在太过寒酸了……你这样的女人,应该用上好的美玉、宝石相配,而不是这样廉价的枯枝……早知如此,当初,就应当准备的更充分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