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看着白亦非提着食盒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脸色一点点垮了下来,“唉~都让我们帮忙干活了,就不能客气客气,请我喝一杯吗?”
韩非失魂落魄的瘫在桌子上,如同一只刚刚被抓去洗完澡的猫猫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韩兄还真是嗜酒如命啊!”张良有些忍俊不禁。
“好啊,子房,你现在也学会笑话我了!”
“哈~岂敢岂敢,韩兄恕罪。”张良借着喝茶,用衣袖将自己那快要暴露的笑容遮挡了过去,维持住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
白亦非回到侯府中自己的寝殿,看到桌子上的餐食,剑眉微蹙。
桌面上摆放着早点与中午时他吩咐买来的精致酒菜和一些市井小吃,都是他印象中你喜欢吃的膳食,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动过的迹象。
踱步到安置密室机关的编钟处,果然毫无开启过的痕迹,种种表现都让白亦非有些焦虑,也许你的情况没有说的那么轻松……
没有太多犹豫,白亦非转动机关打开了通往地下的暗道,提着一盏油灯,顺着台阶拾级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通道内的烛光早已被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白亦非试图用来照明的油灯也无风自灭。
这里是黑暗所统治的领域,便是光明主神的日冕也无法照亮。无奈之下,白亦非只得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在一片漆黑中行进。
黑暗会带给人什么?是孤独、绝望。会夺走人对时空的感知,让负面情绪被不断放大,曾经受过的伤害、曾经经历的苦难、曾经造下的杀孽,所有的求而不得,所有的舍而难放,所谓人生至苦、至悲。
白亦非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无药可救的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幻觉。
他看得到诡异的影子晃动,他有些缺氧,四周温度又因紧挨冰室而极低,令他感到头晕目眩,让他不得不紧靠着石壁,坐在石阶上。
耳边的是嘈杂的呓语,夹杂着无数叹息与哭泣,让他头痛欲裂,他们不断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她们,为什么要将他们作为诱饵,任由他们客死异乡,不停的诉说着他们的不甘,嘶吼着对他的恶毒诅咒,他该死!他应该偿命!!
无形黑雾之中,一道道顶着绿色眼睛的丑陋黑影,贪婪的盯着他,垂涎欲滴。
——多么美味的痛苦,多么美好的绝望,被这样痛苦和绝望浸透的血肉,应该是何等甘甜,就这样在疯狂的崩溃中死去吧,你会成为滋养黑暗的绝佳养料。
无数鬼手从四面八方伸向白亦非所在的位置,要将他生吞活剥,分而食之。
“呵呵~”低哑的笑声突兀的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如此不详。
“为什么?有什么好回答的。”白亦非站起身来,拔出手中的长剑,巨大的寒冰荆棘在他身后攀岩而出,卷袭驱散他眼前弥漫整个地道的黑暗。
“我从未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选择,更不会为牺牲品感到悲伤,所以,我不需要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去粉饰太平,也不需要去寻求任何人的谅解!更不需要哀求任何人的宽恕!!!”
赤色衣袍无风自动,即便是黑暗也难以掩盖其耀眼夺目,越是危险就越嚣张,越是受伤就越华丽,这是他选的路,即便步步荆棘,白骨累堆,他依旧会踏着如山尸骸,一往无前。
不怨天,不尤人,不计得失,不问前路,即便迈向地狱深处,亦不失高雅风度。
黑暗退去,那来自幽冥的鬼火会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恢宏的地狱的大门就静静矗立在最深处。
悖逆的侯爵,傲慢即为重罪,而你,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