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

　　“哎～死了一个，活了两个，也算是预料之中的结局了。”面前的铜镜中演绎着雀阁中发生的故事，你双手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这种程度的剧本，可称不上是惊喜。”白亦非扶着你肩膀，站在身后，“你该更用心一些。”

　　“不是吗？”你握住他放在你肩上的手，“弄玉安然无恙，流沙功成身退，我们隔岸观火，而百鸟的两个首领一死一逃，不费吹灰之力斩断姬无夜的左膀右臂，如此战果……难道还称不上惊喜？”

　　你在转身站起来，对白亦非抛了个媚眼，凑近他的身前，“将军不该嘉奖我一下吗？”

　　“巧舌如簧！不过……也确实该赏。”冷玉般的长指划过耳侧，轻碾着小巧的耳垂，施加难以言喻的痛痒感。

　　他的调情永远都是这样，将痛苦与欢愉杂糅交互，给予快乐，又恶劣的不允许你得到满足。

　　“你想要什么？我的好孩子。”

　　摇晃几下脑袋，将他捉弄你的手推开，“打个商量，前几天我咬你手的事儿能翻篇了吗？也算功过相抵好不好嘛？将～军～”

　　“当然……不行。”他像逗弄猫咪似的，摸了摸你的下巴，“本将军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当赏，有过必究，从不抵扣，这是规矩。”

　　“是是是……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原本不留女人的军营，我为什么能住得这么久？”

　　你一巴掌推开他，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也算的上是白亦非生平仅见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营帐外传来了青云的通报声，应该是有要紧事。

　　“哟！风眠，你终于被侯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我去，你这是怎么了？侯爷这是把你卖到哪个黑心煤窑当苦力了！！”

　　与青云一起进来的还有掉线了几个月的风眠，只是看他这两眼乌青，面颊凹陷的样子，不像是回去守家了，更像是回去守陵了。

　　白亦非见到风眠的瞬间，眉心就开始打结了，他自己的心腹，他当然最是了解，风眠的心性乐观，抗压能力是他手下将领中最好的一个，能将他逼到这步田地，事情恐怕已经到了几乎濒临绝境的地步了。

　　“将军，军中爆发瘟病，如今已有近千人感染，三百余人重病，死者已经过百，情况还在继续恶化。”风眠跪在地上，眼泪都要下来了，“属下已经命令将死者尸身烧毁，重症病人全部禁足，轻症者严加看管，封锁了爆发瘟病的两个驻地。”

　　风眠的手指在地上抠出了一道道带血的抓痕，“请将军……决断！”

　　在缺医少药的古代，瘟病往往伴随着大批量的人员死亡，十室九空不是一句玩笑，而所谓的决断……大概是在确认瘟病无法治愈和遏止的情况下，断腕求生，以牺牲少数人的性命，最大限度保全更多有生力量。但此令一下，这灭绝人性的千古骂名，就只能由白亦非来背了。

　　“拖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才想起来上报！风眠，你TM脑子是被战马踢了！！”站在一边的青云上去对着风眠的脸就是一拳，双目充血的掐着他的脖子，“那些都是我们的兄弟！是和你我一起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个混蛋！！！你把他们当成什么了啊！！”

　　“够了！”一声带着内力的断喝，震的你鼓膜刺痛，脑子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向地上倒去，被反应过来的白亦非堪堪接住。

　　他盛怒之下，忘记了现在身体虚弱的你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愤怒，险些将你弄伤。

　　“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帐外，有什么不妥随时叫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状态，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他将你放回床榻上，嘱咐了几句。

　　风眠和青云就没你这么好的待遇了，各自带着一身伤，跟着眼看就要择人而噬的将军，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大帐。

　　等到所以人都离开，你慢吞吞的抬起手，一缕黑雾从幔帐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缠绕在你的手臂上。

　　“你心愿已了，求仁得仁，算得上死而无憾，应也无求了，早早离去吧，我为你挑了个富贵人家，足够你下辈子安乐太平。”

　　挥手散开了黑雾，也挥别了那个在与黑暗死亡相伴，却依旧心怀慈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