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看宋亚轩出门，回来。
他会带回来各种各样的食物，或者为你做很久以前就说过想吃的东西。他会认真询问你的意见，搭配什么样的衣服，为你换上新的长裙。豢养，麻木。可当吸血的冲动翻涌，强烈的自我厌恶同悔恨席卷心智，世界扭曲，精神开始崩塌。
也许，对宋亚轩来说，这一切何尝不也是崩塌。
一切终结在那个傍晚。
宋亚轩拿一束花，似乎是到了什么纪念日。你不想记得，但宋亚轩总是精心准备每一个需要仪式感的场合。
好大一捧玫瑰，红得刺眼夺目。多可笑。视野里的一切开始失衡。你抢过花束，扔在地上——
后来的一切，是梦境和现实的零点五倍速的慢放。掐住爱人的脖子、咬下，厌恶着这么做的自己，在自我挣扎的困境里，向后翻仰，重重摔去。
到底过了多久呢？被囚，禁了一个月，大概是一个月。大概。昏迷……昏迷了一周多。
原来完全清醒，如此煞风景。
记忆澎湃，压得你喘不过气。一切曾经、过去、往昔，都在此刻交汇、爆炸。
宋亚轩还握着你的手，温热坚定。你试图分心去感受黑夜的无边，将复杂的千端万绪交付给广袤无垠的长夜，却只觉得顶着的皮囊枯萎将倾将裂。
生命似乎就要停顿在这方床榻之间。不想也无力面对和处理这些感情，恨也好，爱也好。人生读档，该多好。
宋亚轩，可以的话，下次约会，想和你一起出门，看看这个春天。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眼泪几乎决堤，崩塌的情绪汇聚到右眼，那里压抑了太久的躁动终于获得了肆意释放的空间。
你感受到一种生长的冲动破土而出，剧烈的疼痛勃发。迅疾的一下，右眼的视野被红色的柔软覆盖。疼痛化作养料，成为滋养生命的必须。
强行把人类变成吸血鬼的同类，是会遭报应的吧，你想。不伦不类的怪物，报复宋亚轩，报复的更是自己。
你摸了摸右眼。这次，是实实在在的触感。玫瑰的花瓣层迭，多繁复，多娇嫩。
你翻身，y到宋亚轩身上。
身下的男人卸下所有防备，眼中饱含爱意，将你拥紧。
他捧起你的右侧脸颊，指腹摩挲眼眶，摩挲自眼中生长、盛放的玫瑰。
笑意浓烈。
我是疯狂的，而你慈悲。
玫瑰在生长、蔓延、生长。
自你的眼眶中萌发，生长的速度令人叹服，一朵接着一朵，缠绕你的双臂，向着宋亚轩压下去。绿色的藤曼卷曲，布满荆棘，蔓延满你和宋亚轩身体间的每一处空隙，刺破衣衫，划出血痕。
不痛，或者说因为太密集的刺伤，已经习惯麻木。生长的疼痛原来这么难以忍受，除了继续、扩大的y望，没有任何其他感情。干净又纯粹，你们枕在一片愈发繁盛的花海之中。
就这么被花朵淹没吧。溺死在我开出的海洋中。
你埋头在宋亚轩颈间，满足地笑了。你压到了几朵玫瑰，层叠的花瓣枕起来很舒服很舒服。
苏凛夏“宋亚轩，我爱你。”
最后一眼，是花海中宋亚轩缓缓阖上的红色眼眸。这双眼睛，从未如此明亮，灼灼着对归途和永恒的希冀。
春天死后还有春天。至少，曾经有一个五月，完完全全地属于你和我。
我是绽放的，你是玫瑰。
附
下次的约会
余光中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当我死时，你的名字，如最后一瓣花
自我的唇上飘落。你的手指
是一串串钥匙，玲玲珑珑
握在我手中，让我开启
让我豁然开启，哪一扇门？
握你的手而死是幸运的
听你说，你仍爱我，听你说
凤凰死后还有凤凰
春天死后还有春天，但至少
有一个五月曾属于我们
每一根白发仍为你颤抖，每一根潇骚
都记得旧时候，记得
你踩过的地方绽几朵红莲
你立的地方喷一株水仙
你立在风中，裙也翩翩，发也翩翩
覆你的耳朵于我的胸膛
听我的心说，它倦了，倦了
它已经逾龄，为甄甄啊甄甄
它跳得太强烈，跳得太频
爱情给它太重的负荷，爱情
爱情的一端在此，另一端
在原始
上次约会在蓝田
再上次，在洛水之滨
在洪荒，在沧海，在星云的叆叆
在记忆啊记忆之外，另一端爱情
下次的约会在何处，在何处？
你说呢，你说，我依你
（你可相信轮回，你可相信？）
死亡的黑袖挡住，我看不清楚，可是
嗯，我听见了，我一定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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