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夏日的冰饮,浮于表面的是冰,底层则是这杯饮品的味觉核心。糖、果肉、或是其他各异的添加品,一同沉淀在饮品的下端,等着人来挖掘。我用力将吸管插入,开始啜饮这份饮品。
如果我说在我品鉴它的时候,我心中思考的是星河宇宙,恐怕要引人笑话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宇宙的表面浮溢的,是一切甜得发腻的东西。但在那之下,倘若你把目光从那些亮眼的表象上移开,凝视位于你眼前的、暗沉的、飘乎虚无的空气——
你会看到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冰冷核心。
它们在那里,在那个地方,在那里......
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感觉手机震动,才把视线从那片冰冷上收回。
是白敬亭打过来的。他大概已经猜测出我的行踪,并没有打电话询问。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刚才在喝咖啡......"
"不要骗我!你在哪儿?"
"......"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给我马上回去!"
我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怒火,也知道我的谎言肯定被戳穿。他不仅知道我在哪儿,而且还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向聪明敏锐,我只好坦然:"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陈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也不必为我担心,我现在很安全。"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你在哪儿?"
"在你家门外。"
"我不在!"
"你没回家?"
"对!"
"你在哪儿?"
"白敬亭。"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吧,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我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
白敬亭的家离我家不远,他应该很快就到。
我站在路边等待,不多时,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了我身前。
我走到后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白敬亭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脸色依旧阴郁,语气却比较平静:"我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
"不用客气。"
"嗯。"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车子在小区大门口稳稳停住,我下车,向白敬亭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摇头,目光落在我的脚上,微微皱眉:"怎么穿拖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足,笑道:"因为是冬天,所以没有穿袜子。"
白敬亭看着我,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把钥匙扔在我怀里:"记得把车子开走。"
"好。"
白敬亭转身上楼,走到三楼拐角处,又停下脚步。
"你要记住,我永远在你背后。"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没有再继续纠缠我,也没有强硬要求我回头。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总之,他放弃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慢慢转过身,往楼道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脱掉鞋子,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