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10

\[正文内容\]

水面上的月光被搅碎了。易七安拖着白敬亭往岸上爬，手指抠进湿滑的混凝土斜坡，指甲缝里塞满青苔。白敬亭的领带缠在她手腕上，浸了血水后沉得像铅块。她喘着粗气把他翻过来，月光正好照在他后颈——那个微型芯片炸剩半截，边缘闪着不正常的蓝光。

"醒醒！"她拍他脸颊，掌心沾到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白敬亭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嘴唇却动了动。易七安俯身去听，只捕捉到几个气音："别信...疤痕..."

水珠顺着她发梢滴在他锁骨上。易七安扯下领带想给他包扎，突然僵住——领带内衬吸饱液体后，暗纹显出了双螺旋图案。她猛地扒开白敬亭的衬衫领口，他心口那个条形码烙印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金属质感的皮肤。

和自己锁骨下一模一样的材质。

直升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管道里撞出诡异的回声。易七安扯开自己衣领，用指甲使劲刮那道疤。疼，但不是皮肉疼，像在刮手机屏幕。白敬亭突然抓住她手腕，眼睛还是闭着的，力气却大得吓人："他们...修改了..."

泄洪阀的锈蚀螺栓突然崩飞一个，砸在五米外的水面上。易七安抓起芯片残片往泄洪通道里冲，白敬亭的领带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湿痕。通道比想象中窄，她侧着身子挤进去，铁锈味里混着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腥。

蓝光突然从芯片残片里炸开，全息投影打在生锈的管壁上。基因图谱旋转着展开，红色标记点像病毒一样蚕食着正常序列。易七安看着代表自己的那条DNA链，在第七组突然和白敬亭的链子缠在一起，警报声刺得她耳膜生疼。

"实验组X-07，记忆编辑成功率87%，副作用包括..."机械女声突然卡顿，换成一段嘈杂录音，"易先生，您确定要签这份协议？"

易七安膝盖撞上管道凸起。这声音她听了二十四年——父亲在火灾前夜的最后通话。芯片突然过热烫手，她甩出去的瞬间，投影恰好停在某页实验日志上：「脐带血样本X-07与X-08表现出异常嵌合现象」。

外面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易七安扑向通道尽头，踹开虚掩的铁门。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墙上胚胎发育图的第七周被人为撕去一块。她转身要拉白敬亭，却看见他摇摇晃晃自己站起来了，右手按着后颈流血的地方，左手举着不知哪来的枪。

"你什么时候——"

子弹擦着她耳廓飞过，打碎了背后扑来的黑影。易七安回头，穿战术服的男人正从通风管往下爬，臂章上的白氏家徽溅了血。白敬亭的枪口冒着烟，声音却虚弱得像随时会断："看清楚...那根本不是...疤痕..."

弹壳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什么。头顶的标本柜突然炸裂，玻璃渣混着福尔马林淋了他们一身。易七安抹开脸上的液体，看见某块碎片上粘着标签：「脐带血档案-X07/X08」。燃烧的纸页从柜顶飘下来，她跳起来去抓，火苗却突然窜高，照亮了右下角的签名——易成勋，她父亲的名字，写在「双胞胎计划」五个字下面。

白敬亭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档案残页上。易七安要去扶他，整面墙突然被探照灯照亮。直升机桨叶掀起的气流卷着燃烧的纸片，有一瞬间她看见白敬亭的瞳孔在强光下变成淡金色，像极了标本瓶里那个胚胎的眼睛。

"抓紧我！"她拽着他往消防通道冲，背后子弹打在金属档案柜上，火花溅到燃烧的档案堆。热浪推着他们跌进楼梯间时，白敬亭突然凑近她耳朵，呼吸带着血腥气："芯片...还有一半...在..."

易七安没听清后半句。她的视线黏在掌心——刚才抢救的档案残页上，父亲签名旁边印着两个婴儿脚印，其中一个脚踝处有朵小花胎记。

和她锁骨下的"疤痕"，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易七安盯着掌心残页上那个小花胎记，喉咙里泛出铁锈味。白敬亭突然拽着她往消防通道滚去，三发子弹接连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档案柜轰然倒塌，火星溅到白敬亭渗血的衬衫后背上，烧出几个焦黑的洞。

"你早就知道？"易七安扯着白敬亭躲进配电室，反手拧断生锈的门锁。黑暗里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带着奇怪的金属回音："芯片...在我脊柱里...取不出来..."

外面传来战术靴踩碎玻璃的声音。易七安摸到配电箱后面结着蛛网的铁柜，指尖触到个冰凉的东西——老式医用托盘，里面躺着把骨锯。白敬亭突然闷哼一声，她转头看见他正用枪管撬自己后颈的皮肤，蓝光从翻开的皮肉间漏出来。

"你干什么！"她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却摸到满手黏腻的仿生液。白敬亭的瞳孔在黑暗里收缩成细线："他们在定位...必须破坏发射器..."

天花板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易七安抬头看见通风管盖板正在凸起，立即抡起骨锯砸向配电箱。火花四溅中，整个楼层的应急灯同时亮起，照亮通风管里正在爬行的机械臂——那东西像放大的手术器械，顶端针头闪着幽蓝的光。

白敬亭突然把她推到墙角，后背撞上墙壁的瞬间，易七安听见子弹穿透肉体的闷响。温热的液体顺着她脖子流下来，分不清是谁的血。机械臂的针头扎进白敬亭肩膀，他反手抓住金属管，小臂肌肉绷出诡异的机械纹路。

"别看..."白敬亭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磨砂玻璃在刮擦，"我右眼的虹膜识别系统...会触发记忆清除..."

易七安抓起骨锯砍向机械臂连接处，金属碰撞震得虎口发麻。锯刃卡在管线里时，她看见白敬亭用染血的手指抠进自己右眼眶——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来的同时，整层楼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易七安摸到白敬亭瘫软的身体，掌心碰到个半脱落的球状物。她触电般缩回手，听见通风管里传来电流杂音："...实验体X-08信号中断...启动B计划..."

白敬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的声音混着血沫喷在她耳畔："消防通道...第三级台阶...有父亲留的..."

整面墙突然被强光照亮。易七安眯起眼睛，看见追兵头盔上的夜视镜反着绿光。她拖着白敬亭往通道挪，摸到他后背黏着个正在发烫的金属片——约硬币大小，边缘整齐得像手术取出物。

枪声响起时，白敬亭用身体挡在她前面。易七安听见子弹打进肉体的声音，但预想中的冲击没来。她睁开眼，看见白敬亭胸口嵌着三颗变形的弹头，皮肤下泛出金属光泽。

"跑..."白敬亭的嘴唇已经泛白，却扯出个扭曲的笑，"去台阶下面...找我们的..."

易七安被推出去的瞬间，看见白敬亭撕开自己渗血的衬衫。他心口那个条形码完全脱落了，露出底下精密的电路板。追兵的惨叫伴随着电光炸响，她跌跌撞撞扑向消防通道时，背后传来白敬亭最后的喊声：

"易七安！我们从来就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