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12

\[正文内容\]

易七安是被悬浮的血珠砸醒的。

那颗暗红色的血滴违反重力地飘在她眼前，像被无形丝线吊着。她眨了眨眼，血珠突然炸开，分裂成几十个更小的珠子，在空中排成倒计时数字：286。

"醒了？"白敬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她猛地坐起，后脑勺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球形空间的弧形墙壁上嵌满破碎的培养舱，蓝色结晶从裂缝里爬出来，像某种活物的血管。白敬亭单膝跪在她旁边，右臂皮肤已经完全透明，皮下流动的蓝白色代码正顺着肩膀往胸口蔓延。

"这是——"

"别碰墙壁。"他机械化的左手拦住她下意识撑地的手，"结晶有记忆提取功能。"

易七安缩回手，发现掌心的X-08管正在发烫。管底那行小字变成了荧光红色：【记忆唤醒进度12%】。通风管坠落的残骸卡在球形空间顶部，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出中央神经投影仪脉冲的红光。

红光突然增强。白敬亭扑过来把她按倒在地，机械臂擦着她耳畔划过，在墙面爆出一串火花。投影仪射出的光柱里，浮现出她父亲穿着防护服的半身像。

"第七次记忆覆盖中止。"全息影像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检测到双载体神经链接异常，启动紧急唤醒协议。"

易七安突然抱住头。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冰锥撬开她的颅骨往里灌沸水。无数碎片在眼前闪回——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针管里紫红色的液体、玻璃窗外白敬亭被按在另一张手术台上的身影......

"别看！"白敬亭的手掌覆上她眼睛，掌心冰凉得不似活人。他后背展开的金属翼骨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到273。

她扯开他的手："那些数字...是你的生命倒计时？"

白敬亭的机械指节擦过她颧骨，留下一条泛蓝的血痕。他嘴唇动了动，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天花板神经接入口像花瓣般张开，十几条数据线垂下来，末端针头闪着寒光。

"跑！"他推她的力道大得惊人，"去投影仪后面！"

易七安踉跄着爬起来，数据线擦着她小腿扎进地面。她回头看见白敬亭撕开衬衫，露出胸口植入的黑色芯片。针头刺入芯片的瞬间，整个球形空间突然倾斜，所有悬浮的血珠同时炸开，在空气中拼出一段监控录像——

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被绑在相邻手术台上。她认出那个穿蓝色病号服的是自己，而隔壁床白敬亭正拼命扭头看她，右眼流出的却是淡蓝色液体。

"住手！那些影像都是被编辑过的！"白敬亭扯断扎在胸前的数据线，机械臂突然伸长抓住投影仪基座。倒计时跳到255时，他猛地拧断某个部件，全息影像立刻扭曲成雪花噪点。

易七安跪在地上干呕。记忆碎片还在源源不断涌进来：父亲拿着银杏叶胸针在她眼前晃动、白敬亭被注射后皮肤下浮现的电路纹路、某个雨夜实验室爆炸时两人紧握的手......

"呼吸。"白敬亭从背后环住她，机械臂横在她胸前形成屏障，"跟着我的频率。"

他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来，诡异的是，她居然能清晰感知到那种非人类的机械律动。更可怕的是，她的心跳正在自动同步这个频率。

神经投影仪突然重新启动。这次投射出的是白敬亭的记忆片段：黑暗的仓库里，少年时期的他正把保险柜钥匙塞进一个女孩手中。易七安浑身发抖——那个侧脸分明是她自己，但这段记忆她完全没有印象。

"你删改的不是记忆..."她转头盯着白敬亭已经变成淡金色的左眼，"是我们的锚点！"

白敬亭瞳孔骤缩。他正要说话，易七安突然喊出一个词："夜枭17。"

这是段凭空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陌生信息——某个加密代号。但白敬亭的反应证实了一切：他机械臂的蓝光突然熄灭，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代号？"他声音里的电子音越来越重，"这是我在X计划的——"

天花板突然喷出乳白色气体。易七安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白敬亭扑过来的身影，和他翼骨上停止在112的倒计时。昏迷前有冰凉的东西滑进她领口，像是那枚银杏叶胸针。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未完待续\]易七安在黑暗中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

她睁开眼，发现倒映在金属残片上的自己——左眼瞳孔正泛着和白敬亭一样的淡金色。乳白色气体在球形空间里形成漩涡，那些悬浮的血珠突然全部转向，齐刷刷对准她的眉心。

"呼吸放慢。"白敬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他的机械臂卡在她腰侧，金属表面渗出冰凉的蓝色液体，"气体里有神经抑制剂。"

易七安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的倒计时停了？"

数字凝固在112的位置，但白敬亭皮肤下的代码纹路正在加速流动。天花板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那些垂落的数据线突然绷直，针头集体转向，像嗅到血腥味的蛇群。

"不是停了。"白敬亭用身体挡住她，后背翼骨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是有人按了暂停键。"

数据线暴起突刺的瞬间，易七安看清针头上刻着的"X-09"标记——和她手心里发烫的X-08管是同一系列。白敬亭的机械臂突然解体，零件悬浮重组为盾牌，但有三根针头穿透防御，扎进他锁骨处的芯片接口。

"跑！"他嘶吼时嘴角溢出蓝色电弧，"找通风管裂缝！"

易七安扑向记忆里月光漏进来的位置，却撞上一堵突然闭合的金属墙。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压缩，培养舱的玻璃碎片在脚边跳动。她转身时踩到什么东西——那枚银杏叶胸针正在发烫，针尖刺破她的指尖。

血珠滴在胸针上的刹那，白敬亭突然僵直。所有数据线同时从他体内抽离，针尖带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的代码碎片。易七安发现自己能读懂那些流动的符号——就像突然被植入了一套陌生又熟悉的语言系统。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敬亭的质问混着电子杂音。他试图站起来，膝盖却砸在地上，机械关节迸出火花。

易七安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是你在对我做什么。"她指向自己泛金的左眼，"为什么我能看见你芯片里的记忆？"

球形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某块嵌在墙面的显示屏亮起来，闪过两个并排的脑波图谱——它们的波动曲线正在逐渐同步。白敬亭猛地抬头，机械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们激活了神经桥。"

"谁们？"易七安刚问出口就听到了答案——通风管外传来整齐的军靴声，还有某种仪器发出的高频嗡鸣。那声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用铁勺刮她的颅骨。

白敬亭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烙着的条形码："看见这个频率了吗？记住它。"他抓起她的手按在条形码上，皮肤接触的瞬间，易七安脑海里炸开一连串数字——精确到毫秒的心跳间隔，呼吸频率，甚至瞳孔收缩的周期。

"这是......"

"你的生命参数。"白敬亭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所有电子杂音都消失了，"我们被设计成互为备份系统。"

军靴声停在通风管口。易七安听见枪械上膛的金属碰撞，还有那个让她血液结冰的称呼："双载体实验体请注意，这里是X计划回收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