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你来了。"他说。

易七安站在原地，感觉体温在升高。她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想起那些温暖的记忆。都是真的，又都不真实。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父亲站起身，"从你激活系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看来你已经看到了。"

易七安往前走了一步："为什么是我？"

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因为你母亲想要个女儿。"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她脑中炸开。记忆闪回那个雨夜，母亲躺在病床上，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原来那不是回忆，是植入的幻觉。

"你把我造出来，就是为了当她的替代品？"

"不是替代品。"父亲走近几步，"你是最好的选择。你的大脑结构特殊，能承载所有数据。而且..."

他的手伸向她，却在半空停住："你确实是我女儿。"

易七安感觉胸口一阵抽痛。纳米机器人疯狂涌动，她突然看清了父亲皮下的芯片走向。那和林墨、陈远的一模一样。

"你们都在骗我。"她咬牙，"从来就没有什么终止程序，是你们想控制所有实验体。"

父亲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我们需要你启动系统，阻止黑曜。只有你能..."

话没说完，玻璃幕墙突然炸裂。狂风卷着碎玻璃涌入，易七安看见窗外悬着几个黑衣人。父亲猛地把她推开，自己却被子弹击中。

血溅在地毯上时，易七安听见自己尖叫。她扑过去扶住父亲，却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在输入某种指令。

"快走..."父亲的声音很弱，"去地下室，那里有..."

后面的话被咳嗽打断。易七安看着他眼皮逐渐沉重，突然意识到他早就不该活着。十年前那场"意外"，原来只是假死。

枪声再次响起时，她滚到办公桌下。黑衣人顺着绳索进来，动作利落。她能感觉到他们的纳米机器人在共振，像是某种命令在传递。

父亲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记住...地下室..."

最后一丝力气用完，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易七安盯着那张失去生气的脸，第一次真正感到恐惧。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她体内躁动的机器正在欢呼。

黑衣人包围过来时，她撞破另一侧的窗户。风呼啸着灌进来，她听见自己心跳和纳米机器人的嗡鸣交织。下方街道上，林墨和陈远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况。

"接住我。"她在心里默念，纵身跃下。

坠落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她掉进一辆行驶的车顶，随即被拉进车内。林墨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

"你还好吗？"他问。

易七安摸了摸脸，发现全是血。不知道是谁的，也许是父亲的。

"地下室。"她喃喃，"他在临死前说要去地下室。"

陈远从后视镜看她："哪个地下室？"

易七安闭上眼，纳米机器人开始搜索。片刻后，她睁开眼："在老城区，原来的易氏研发中心。"

林墨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小巷。后面的追兵还没跟上来，但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父亲最后想说什么吗？"她问。

陈远和林墨都没说话。

"不是终止程序。"她说，"是重启。整个城市都连着他设计的系统，而现在..."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系统开始失控了。"

\[未完待续\]车轮在湿滑的路面打转。易七安的后背紧贴着座椅，手指抠进皮质座垫。林墨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擦着路灯杆冲进小巷。

"他们追来了。"陈远从后窗瞥见两辆黑色SUV。霓虹灯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易七安盯着手腕上的蓝光。纳米机器人躁动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她突然开口："往东拐。"

林墨没问为什么。车子一个急转弯，冲进更狭窄的巷道。雨水顺着墙根流淌，车底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还有二十分钟。"她看着倒计时。街道尽头出现一道铁门，锈迹斑斑。

陈远跳下车推开铁门。林墨把车开进一片废弃工厂区。轮胎碾过碎玻璃，惊起一群乌鸦。

"这里就是研发中心？"他熄了火。

易七安已经推开车门。冷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纳米机器人像要冲破皮肤。

入口在生锈的钢架下方。陈远用手电照着，露出半截残破的指示牌：实验区地下二层。

楼梯间的扶手冰凉。脚步声在空旷中格外清晰。他们来到一扇金属门前，门上贴着褪色的警告标志。

"让开。"易七安伸手按在门禁上。蓝光闪过，锁发出咔嗒一声。

门内是条长长的走廊。墙面渗水，霉斑爬满墙壁。尽头传来微弱的电流声。

陈远走在最前面。他的右手一直按在腰间枪套上。易七安能闻到空气里的火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转角处突然亮起红灯。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寂静。易七安冲向前，看见控制面板闪着红光。

"他们在远程启动防御系统。"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倒计时变成50:00。

林墨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后面！"

两个黑衣人举着麻醉枪冲进来。陈远一脚踢中第一个的膝盖，枪声在密闭空间震耳欲聋。第二个扑向易七安时，她本能地侧身，纳米机器人自动激活护盾。

玻璃碎裂声中，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不是幻觉，是录音。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陈远正用匕首和敌人搏斗。林墨的枪声响起，但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走！"她对着录音喊，"告诉我该怎么做！"

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去冷冻室。那里有你真正的母亲。"

易七安愣住了。枪声、脚步声都变得遥远。她想起那些温暖的记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那些画面里从来都没有母亲的脸。

"在哪个方向？"她抓住林墨的手臂。

"东北角。"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你确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