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她便收到消息,说陛下让她早朝的时候来正宣殿,当时她心头一震,正宣殿乃大齐早朝的地方,而后宫不得干政,如今陛下下这样的旨意,是意欲何为?
然而,当她来到正宣殿前,见除她之外还有其余的人,而且都是膝下有皇子的嫔妃,她们都带上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刚才,她听见了陛下的处罚,立即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他是想让后宫妃嫔看着宴儿受刑。
陛下怎么可以这么做!
贤妃看着她这副模样,讥讽道:“德妃还是不要出去的好,陛下正在气头上,万一惹怒了陛下,可就不是杖责三十了。”
本来她对于一大早就要来正宣殿吹风这件事很不满意,尤其是还要带上年幼的十五皇子,然而当她听到陛下对萧宴的处罚时,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贱人不就是仗着有个养子在后宫作威作福吗?如今她倒要看看,德妃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曲妃看着萧宴苍白的面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陛下这一剂药未免下得也太狠了。
大齐男子,除了生命以外,最重视的就是脸面,如今陛下让六皇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受罚,就是要让他颜面无存。
她淡淡的扫过在场之人,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如今在这里幸灾乐祸,往后怕是不得善终,就算六皇子吞下这份耻辱,陛下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帝皇的尊严,容不得旁人羞辱。
只是陛下,居然要用这么 多人的生命来教导六皇子。
他为何如此着急?
曲妃皱眉,半晌后,她的身体猛然一颤,双眸中带着恐惧和悲痛的眸光。
陛下他……
噼里啪啦的板子砸在萧宴的身上,他极力咬着唇才没有疼得浑身颤抖,发丝凌乱地遮住了他惨白的脸,衣袍下的裤子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萧宴闭了闭眼,然后睁开,他要看清楚今日所有人的轻蔑和耻笑,他要记住他们今日所说的每一个羞辱的字。
他要记得今日的这份耻辱。
萧宴趴在行刑的长凳上,手臂粗的长棍打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疼。
父皇确实不会严惩他,可是他这般惩罚,却让他比死了还痛苦。
这是要让他颜面无存,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父皇,你够狠,真的够狠。
三十杖很快便打完,以萧宴虚弱的身躯,三十杖对他来说差不多能要了他的命,素白的衣袍已经染满了鲜血。
萧宴从长凳上摔下,靠着心头的强烈恨意,强行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殿,萧没有丝毫的畏惧,直视昭宗帝的眼睛。
昭宗帝双眸深沉似海:“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萧宴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说。
昭宗帝皱眉:“既已知错,日后便不可再犯,否则朕决不轻饶,你可记住了?”
萧宴竭力压下心头的恨意:“儿臣记住了,记得一清二楚。”死了都会记得。
昭宗帝扬了扬手,言语中透露着厌恶:“记住了就退下。”
萧宴拒绝了侍卫的搀扶,忍着身上的痛苦和心中的羞辱,一撅一拐的走出了正宣殿。
昭宗帝看着那背影,眸光中有一丝颤抖。
萧暮雨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当他抓捕到这一抹颤抖时,不由地浑身一颤,心中那个念头更为清晰。
若父皇真的有意如此,为何今日还要这般对待六皇兄,他不怕给六皇兄抹黑吗?
父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承站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担心六皇弟,请父皇准许儿臣先行告退。”
昭宗帝没有看他,冷冷地说道:“都退下吧。”
萧子初比他更快走到萧宴身边,他低声道:“被这么多人看着行刑,六皇弟怕是大齐国历来的第一人,不知六皇弟是何感想?”
萧宴苍白着脸似笑非笑:“四皇兄认为呢?”
萧子初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如今受罚了还是这副模样,便恶狠狠的说:“若本王今日受罚了,肯定甘愿一死,也决不受这耻辱。”
萧宴叹气:“那恐怕要让皇兄失望了,我惜命的很。”
“不失望。”萧子初讽刺:“毕竟比起看着你死,本王更喜欢看你像今日这般受屈辱。”
说罢,挥袖离去,萧宴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