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王丽灵拉王平玉挡枪,云方与王平玉成亲,第二日便马不停蹄赶回云国,这已经是结局了。
没想到,还有后续。
我一边吃着户部尚书程古严送的冰镇西瓜,一边重复程康的话:“死了?!”
似乎是我的反应太激动了,程康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刚想追问什么,对面的谢安谨“啪”地落下一子,“死了就死了,何必如此挂心。”
我扭头看他,不是很懂他突如其来的脾气,顺口怼回去,“我挂心就挂心,你又何必如此挂心。”
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我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来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
谢安谨正收回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缓缓收回。
他徐徐站起,一双黑眸盯得我心里发虚,一想,是他先凶我,便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
见我如此,他凤眸微眯,旋即冷笑一声:“呵,好,那日后朕便不再挂心。”
我被那声冷笑激得拍案而起,棋子微颤间,我大大声回敬:“谁要你挂心了?!”
说完这一句,我转身潇洒离开,不忘叫上壮气势的小弟,“程康!浮光跃金!回宫!”
浮光跃金跟了上来,程康看了谢安谨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主上,您确定……”
“朕确定!”身后,谢安谨用比我还大声的声音喊道。
——
宫墙边,连廊转角处。
“哎,听说了吗?那位小姐今日和皇上吵起来了!”
“什么?跟——跟皇上吵起来了?!”
“啧啧…那位小姐,可真了不得.....”
“哎,吵的什么呀?”
“不知道,我只听说,是什么挂不挂心的。”
“哇!挂心!怕不是——在哂醋吧!”
“嘘——你可小点儿声吧,”
“我觉得呀,八成是了!”
“是什么呀?”
“是——水绿姐姐!”“水绿姐姐……”
“皇上的事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干活去,一天天的嫌活少呢?”
“没!没有!”“我们知错了,这就去!”“是是是,这就去。”
——
谢安谨也不明白,怎么就吵起来了。
置气归置气,还是让程康跟了过去。
此时,谢安谨仍坐在亭中,面前依旧是那盘没下完的残局。
女孩不精棋艺,只知简单规则,他便在每次对弈时都寓教于乐,授她棋法。
今日教的,她还没学会呢,程康就来上报说,云方死了。
见女孩反应之大,他以为女孩挂心云方。
是啊,她挂心,与他何干?
他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表兄。
那他在恼什么?这般无礼,又不是第一次了。
谢安谨操了操眉心,看着一旁程康其文程古严送来的冰镇西瓜。
这老头惯会讨好人,西瓜说是结皇上送的,可现在谁不知,哄好了唐小姐,便是讨了皇上欢心?夏日炎炎,女孩贪凉,西瓜——等等,今日——
刚想起点什么,忽听得程康回来说,“主上,小姐……肚子疼。”
“……走。”
差点忘了,她今日吃不得冰。
——
我说今天怎么一点就爆呢....
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捂着肚子,一边懊恼自己忘了这两日是特殊时期,一边心疼明天、后天、大后天乃至接下来一周都吃不了瓜的自己。
“呜呜呜......我肚子痛,他还凶我,呜呜呜……”痛过了一阵,刚缓过来,我无张嘴卖惨。
跃金蹲在床边抓着我的手,手足无措地哄着:“不痛不痛,浮光已经去太医院抓药了,马上就回来,回来煎了药就不痛了啊。”
我哭得更惨了,“太医院的药好苦啊,苦的我都吐了,不吃苦药,打死也不吃!”
跃金十分头疼:“良药苦口啊小姐,吃了就不痛了。”
我嗷的一声:“痛死我吧!”
房门突然被打开,负责洒扫的小侍女带着喜意道:“皇上来了!小姐,皇上来了!”
跃金眼睛一亮,抓着我道:“皇上来了,小姐,您有救了!”
我奄奄一息:“......???”
喜什么喜,是皇上来了又不是皇上生了。
“他来做什么.....不是说不挂心了么......”嘴上这么嘟囔着,心底某个地方还是不争气地软了一块,像是盛了点蜜,好像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
刚到乐宁宫,在庭院中洒扫的宫女便像见到救星似的,匆匆行了个礼就跑进了正屋。
谢安谨轻轻摇头,向厨房走去。
上个月也是,早晨还光着脚荡秋千,下午便瘫在了床上,闹得整个乐宁宫都一块陪着她疼。
上回熬了红糖姜汤,水绿说可止痛,给女孩喝了后确实不哭了,但该闹还是得闹。
谢安谨自己都没察觉到,称糖切姜时,自己的眉眼温柔至极。
小火慢熬,费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熬好了,出厨房时恰遇上抓完药回来的浮光,确认过这次浮光折的是两份的量,谢安谨便走进女孩屋中。
许是闹累了,还没等到人,女孩就睡着了。
谢安谨坐在床边,伸手抚平女孩皱起的眉头。
睡的浅,女孩缓缓睁眼,见来者是他,眸子亮了一亮,又想起先前的事,怄气似的翻身背对着他,扯过被子蒙着脸,声音闷闷的。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不挂心了嘛……”
谢安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操了揉女孩的后脑勺,声音轻柔。
“来叫你喝红糖姜汤。”
——
“我真的很无语,本来今天就比较烦躁才找你下棋静心,谁知道程康突然说云方死了,我寻思着前几天才见过呢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这不值得我惊讶吗?你还凶我,你那颗棋子’啪’的一下那么大力,你凶我你还,还说不挂心我了,我都快痛死了你才来……”
喝完热腾腾的红糖姜汤,我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看着坐在床边的谢安谨气不打一处来,通通撒在了他身上。
一旁的跃金从一开始暗暗摆手示意我别把人又意着了,到后来以命地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揉了揉肚子,嘟着嘴抱怨:“我惊讶一下你就那么大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理期的是你呢...吃火药了吗你,不就惊讶一下你至于吗,吃醋都不带这样的......”
意识到自己嘴一顺说了些什么不太对的,我蓦地闭嘴,视线飘到谢安谨身上。
嗯,低着头,认错的姿态,一只手放在床沿,另一只手端着碗,神色,看不太清,下颌线,干净好看,耳朵——诶,红了。
我收回视线,看着窗檐上轻轻晃动的冈铃,摇摆的流苏好似拂在我心上。
我摸摸脸,又摸摸耳朵,欲盖弥彰地想,一定是屋里太闷了。
——
在谢安谨的威逼(并没有)利诱下,我一口气喝光了浮光煎好的苦药,此刻正坐在凉亭中,等着谢安谨做桂花糕给我吃。
冰镇西瓜让程康和浮光跃金、水红水绿吃了,谢安谨让程康回去告诉程古严最近不用送了。
程古严那个小老头我见过,是个老顽童,之前还与我一同过骂王祟,也不知他那个性子,怎么起了个“古板严肃”的名字,可能就名字遗传给了程康这个一板一眼的小清秀。
我看着眼前从上午留到现在的残局,打消了叫程康来陪我下完这盘棋的念头。
谁知道某人会不会连他侍卫的醋都吃?等…为什么要用吃醋.....他又不是,我的谁……
我摇摇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将程康叫进了亭子,“云方.....怎么死的?”
程康答道:“云国使者说,是花柳病。”
我沉默半晌,整出一句,“估计那骑射之道,也不是寻常的意思了。”
总而言之,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
——
八卦小分队:采买三宫女
八卦小天地:宫墙边
程康:主上他吧,就是有点口是心非……
云方:能不能给俺个体面点的死法?
桥某: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