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那女人的一切可以说是曜对于洛织最后的付出,他没告诉洛织,在这件事结束后,他偷偷解决了剩余的组织成员,尽管他们和他的交情至深。
但他恨透了“青帮”,恨透了,原本他可以出生在一个美好的、正常的普通家庭,虽然可能过得平凡,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是“青帮”毁了他的未来,毁了他的双亲,现在只剩下这唯一的血脉,他不会相信这孩子此刻流出的一滴泪水,在他看来,他的血液、他的心、他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肮脏的传承。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泛了一圈红,狠狠地在瞳孔里烙下了洛织生前的挣扎:“我不能让组织重建,我不能让你得逞,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杀你,那就到地底下去问你那个伟大的父亲吧!”
洛织一窒!
徘徊在濒死边缘,意识逐渐模糊,但耳畔的声音却越发清澈…
“儿子,你记住,千百年来,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日本人,这是从古至今就开始的仇恨,杀人可以,要杀对人,才能让人尊敬。”
洛织恢复了原有的心跳,拼命蹬着小脚,声嘶力竭:“是你爸爸的错,他…他背叛组织,他要…要投奔敌人的!”
“你胡说!”
曜使了使劲!
上海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洛斌的油嘴滑舌,在他嘴里有多少话是真的,都只是达成他目的的牺牲品罢了。
明楼驱车赶到的时候,夜色弥漫出瘆人的寒意,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据我了解下来,‘青帮’的地皮底下埋藏了炸.弹,擅自闯入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明诚从后座钻出,看向远处黑洞洞的仓库,蹙眉:“那我们怎么进去?”
“给。”
明楼从副驾驶掏出一双军靴,递给明诚,鞋底很厚,足以有十厘米左右。
明诚不解:“这是…”
明楼一面换鞋一面说:“不过这机关是感应装置,距离地表五厘米的震动才会触发,所以只要在鞋底动点手脚就能轻松闯入。”
明诚弯腰换上军靴,抬眸看了眼明楼,意味深长:“看样子你很重视那个孩子。”
明楼没理会,摸向裤腰,以最快的速度往仓库方向跑去,绕了半圈,终于在仓库的后面找到了那两人。
在看到曜将洛织狠狠摔在地上时,心脏猛地一抽,二话不说举起腰间的枪…
“砰砰”
随着利落的两发子弹穿透胸膛,曜举过头顶的刀子陡然落下,眼睛使劲一瞪,却仍是毅力不倒。
明楼想也没想又补了两枪!
他虚弱的身体随着飘零的落叶缓缓倒下,血渐渐染红了大片土地,圆睁的双眸布满血色,旋即,一行清澈却也乌浊的晶莹淌出眼角。
静静地依偎在洛织的脚边,胸口鲜血淋漓,风吹拂起他的发丝,嘴角微微抽动着,俊俏的脸上透露着不甘。
洛织不住发起抖来,望着面前倒下的人儿,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碰撞的声响,惊恐的眸子止不住的涌出泪河。
“曜…曜…”
当明楼抱起失魂落魄的小孩时,他那双眼睛始终落在曜的身上,他难以想象的是,曾经拥他入怀、在他耳边讲故事、给予他温暖的人会有一天亲自摧毁他,甚至不惜一切。
“青帮”再也没有雄起,往事终究是往事,在这硝烟动荡的时代,谁会在意曾经的一段时光是否辉煌、是否颓败。
那些不堪言的过往终将被岁月磨平,被世人遗忘。
自从明楼把洛织救回来,洛织再也没了过去的精神,还是不愿接受明楼的安排,去接受教育,成天抱着那只断臂的小熊,坐在窗边,嘴里喃喃自语。
明楼每次回来看到这番景象,不免心疼,总忍不住静下心坐到他的身旁,摸着他的小脑袋,陪他说话,虽然多数是他自言自语。
被分割成碎片的苍穹,一片一片落进小孩迷蒙的眼中,瞳孔微散,情不自禁的总会想起那个人。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只要我在原地等,他就会回来的…”
就像他们一起睡街头的那几天,曜把洛织安顿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反复叮嘱他不要乱跑、去去就来,洛织很乖,耐心地等,曜没有食言,不出多久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被人丢弃的棉被。
所以,这次他还会回来的对吧?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还会…
他再也不是他眼里那个爱撒娇的小孩,再也不是那个任性天真的模样,甚至他开始怨恨他,想要移交法办,但不知为何,他还是选择把他留在了身边。
明楼将失魂的洛织往怀里轻轻一带,低头亲了亲额头:“往后你要经历的可不止这些,总有一天你不会再害怕。”
一行清泪陡然落下,倏尔融入发间,洛织心底一颤,仿佛恢复了点意识,小手附上男人左边的胸口:“我要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曜也不会离开我,也不会…”
说着,白嫩的手背渐渐拱起,纤细的指尖抠进男人胸口,衬衣被有意揉皱。
明楼并没在意,抬手将洛织的小手按在心口,眼神坚定:“杀吧,杀了我,余生就是你的奴魂。”
洛织闻言一惊,抬起头,看向他,明楼趁机低头,在他额头上烙下深深的印记,多多少少带有报复性。
以及那道深情的目光,待洛织长大成人之后才深刻领悟其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