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路了…”他哆嗦道。
萧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妄动,紧紧抓着沈璧君的手。
洛织没时间去想,故作冷静:“以我作铺垫,你们从我身上飞过去。”
萧郎一怔:“什么!”
洛织蹲下,回头冲他们歇斯底里的喊:“——快点!别愣着了!”
与此同时,悬索已经断到了杨开泰的脚下,杨开泰根本没空去想,纵身一跳,跃上高空,运用轻功的力道飞到了对岸!
朝前踉跄了两步,稳稳踩地了才回头冲他们挥手:“嘿!快点过来呀!”
有了他的带头,风四娘跟着起飞,她力道过猛,直接将杨开泰扑倒。
原本杨开泰还想来个浪漫的英雄救美…
“走吧。”
萧郎见状,冲沈璧君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对视,鼓足士气,携手双双飞跃洛织头顶。
四人汇合,击掌为盟。
看着他们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洛织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底。
他这样的人只配被黑暗吞噬。
“喂,洛织!快点过来!”
“快点啦!”
他惊了下,泪眼模糊了视野,但此刻他看到的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那些鼓舞,那些笑容,那些人都毫无顾忌,可是…
为什么。
他杀了人,他十恶不赦,他活该被审判。
最终,他放弃了生还的念头,随着断落的悬索,一道卷入了恐怖的深谷。
意识里仿佛还能听到熟悉的呼唤。
萧郎…
风四娘…
沈姐姐…
杨开泰…
还有…
仅存的意识思了半晌,也没思出半个人影,除了一秒前一闪而逝的那个人。
不重要了。
*
醒来的时候,周身弥漫着温暖,身上盖着棉被。
洛织猛地坐起,紧接着浑身的酸痛仿佛拆筋破骨一样蔓延开,他难忍的“嘶”了一声!
趁着眼睛死而后生般恢复清明,赶紧环顾一下四周,这是哪里?
是一间木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一阵微风拂过,带起薄纱窗帘的缝隙,林间的微光洒了进来,敏锐的嗅觉顿时捕捉到了湿木的味道。
风四娘端着刚熬好的药盅走进来,见洛织醒了,顿时眼睛一亮:“嘿,这孩子醒了!”
紧随而来的几人闻言,快快地围住了床畔。
他们脸上漾开了笑,不住的嘘寒问暖,还有一张没有见过的面孔,那是个老人,脸像是被揉皱的纸张,眼睛虽小但机灵。
他拍了拍萧郎的肩说:“我就说这孩子不会有事,他那把剑我见过,是玄…玄什么剑来着?”
萧郎憋着笑,肩膀在抖,脸上带一分痞气:“玄舞剑。”
“对对对,就是玄舞剑,那可是汇聚了红莲门派掌门人所有的功力以及灵魂,”老头连连称绝,“只可惜…”
他没再说下去了。
沈璧君坐到床头,温婉的目光看他:“感觉怎么样了。”
洛织定定看她,心有愧疚,吞了吞喉咙:“嗯,好点…”声音却哑的不成音了。
他们对他讲述了他跌落山谷的情景,当时眼见着无力回天,他的身体就要被忽然升起的铁链捆住…
突然,他的身体周围散发一阵刺眼的蓝色强光,光将他紧紧包裹,任铁链不住鞭打都无法破坏。
仿佛是个结界。
结界裹着他,将他送到岸边,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但…
“后来呢?”洛织突然紧张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萧郎告诉他玄舞剑后来坠入深渊被铁链吞噬的时候,洛织警觉的去摸腰间,那里空了!
他才明白过来,哪有什么顺风顺水,权都有人替自己负重了——是爹娘最后的倔强护了他最后一程。
等伤好了些后,洛织和萧郎告别了众人,割鹿刀随萧郎而去了,洛织问他为什么不留下来,毕竟他还有沈璧君的爱。
萧郎反反复复端详着割鹿刀锃亮的外表,心一如既往:“没什么能困住我,舍小爱得大爱岂不美哉,何况大爱包揽了小爱。”
最终他收刀入鞘:“总之呢,只要心中有爱,就所向披靡!”
洛织听后,赞同了他的看法,没有过多言论,笑着“嗯”了一声。
“你呢?”
萧郎突然问。
“我?”洛织一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俯身箍住了他的后脑勺,嘴角一扬:“有没有打算跟萧爷闯天涯吃香喝辣?”
洛织果断道:“没有。”
萧郎埋着脸,低低地笑起,笑声由低到高,随后,下巴微微扬了一下,睨他:“去吧。”
洛织:“嗯?”
他的眼神异常认真:“那人在等你。”
“谁?”
“哈!”
最后那声笑多少带点嘲意,又有点浮夸的热情。
萧郎没说,驾马而去,去哪里,无人知晓,但天大地大,哪儿不是容身之处。
所谓江湖,必先闯一闯,待到日薄西山之时再拿来对酒吹一吹。
才叫人生。
……
有风掠过脚底,携来一抹惬意,草木动了动,发出轻响。
和着微妙的旋律。
一种温度轻轻擦过他的耳后,有了别样的心动。
“还会回来吗?”
声音清冽,却透着几分哀伤,裹着淡淡的期待和一丝难忍的忐忑。
突然就让人红了眼。
良久他听到自己说:“回来了。”
恰逢风过林间,卷走了他细微的心思,但却被身后之人听得格外清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