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二人交谈之际，洛织一点一点挪到门口，心跳得贼快，周汝正身形随着他的移动而翻转。河道英似乎并没察觉出异样，只当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
洛织藏到墙边，朝身后偷偷望了一眼，那个男人眉眼如初，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瞳仁依旧黑得装载不下什么似的。
但看久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就像去年…
洛织走后，河道英看了眼门口:“我能去看看她吗？”
“看谁？”不知怎么，当他目光投到外边的刹那间，周汝正心下一紧。
不过在听到河道英后面回一句“我女儿”，周汝正仿佛松了口气:“可以，我陪你一块过去。”
“行。”
话说，河道英当年在这里任教的时候，周汝正还没来，说到底其实他就是继他位的，有关洛织的过去，周汝正也是有所耳闻。
也因此在心里对身边这个男人有点膈应，但表面上依旧是谦逊:“一听说女儿有事，立马就赶来，不愧是好父亲。”
河道英沉眸:“嗯…”
“您平时做什么工作的，不忙？”教学楼到宿舍楼之间有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路程，闲不住的周汝正怕气氛过于死气，想着法子掰出点话题。
“她妈妈去世后，我就换了份工作，在一家小企业做会计，今天不怎么忙，我下午请了假。”
“哦…”周汝正想了想说，“她妈妈是…”其实他想问他妻子怎么去世的，也许处于一种本能性的好奇，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忙把嘴闭上了。
也不知道河道英怎么想的，提到那女人，他毫不忌讳地开口了:“去年一月开始，她精神就变得很奇怪，没出多久，上吊自杀了。”
周汝正讪笑一声:“哦，这样，不提、不提了，宿舍楼就在前边，马上就到了…”丫的，这天怎么越聊越尴尬呢。
*
临下堂课还有两分钟，洛织没准备回去，一个人倚着走廊围栏眺望远方。
身后是同学们的银铃笑声，他们追逐嬉闹，他们吹着口哨，一切看似都肆无忌惮的样子。
好像已经忘记了前段时间的紧张和绝望。
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往就像在娇嫩的皮肉上长出一根根刺儿，刺着自己，扎了别人，摸上去不疼，却在某天被人用力一撞，那一根根尖锐的刺儿就又往肌肉深处扎进去。
他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永远不会。当年，要不是数学竞赛失了名利，他也不会卷入这场漩涡，也就不会记得他，记得那次伤痛。
……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偏袒？”
河道英清冷的声音里卷起一层嘲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少年。
少年一袭白衫总是给人清清爽爽的感觉，他皮肤薄又白皙，一紧张脸便红得明显，眼下被他这么一反问，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红唇微微翕张。
这副模样看在男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景。河道英撑着下巴的手缓缓落下，撑着桌沿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洛织和第一名那位同学打了一架，领口的扣子被扯崩了，留了个空空的洞眼，风轻轻拂过，两片蝶翼般的翻领微微幌动了。以河道英的角度恰好捕捉到忽隐忽现的锁骨尖，确是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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