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的红灯亮着,她顿时感到羞耻,整个人拧成麻花,却没法逃脱被束缚的绳索。不一会儿,池伯铉走进了镜头。
他身后紧随而来的是韩在熙,她一脸凝重,咬牙道:“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婊.子是有多骚。”
池伯铉笑得猥琐:“不骚也不会勾搭上老师,也不会有职位,就凭她?哼。”
他们是在诬陷,她急得哭出来了:“你们胡说,我没有!”
“啪”,下一秒,韩在熙扇了她一巴掌,这一下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贱人别狡辩!”
她一时失声,眼泪静静地淌。
黄昏落幕以后,她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她没有叫,也没有求饶,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池伯铉发疯似地、毫无顾忌地宣泄着。门口的摄像机滴滴闪着红灯,透着寒芒,恰好迎合了门外那束愤恨的目光。
那天过后,她退学了,再也不来学校了。两个月后,意外怀孕了。她没告诉任何人,偷了家里的钱去医院打胎。
天要弄人,在回去路上遇到了金秀恩,和韩在熙关系不错的女生,但凡是和韩在熙混的,她都不想见到。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车贤宰,听说他们在交往,自己喜欢过的人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换做谁都不愿接受。
但她是暗恋,车贤宰并不知情,甚至站出来嘲讽她:“这不是没脸见人的‘朴公交’吗,真巧…”
她不想理他们,径自与他们擦肩而过,却被车贤宰猝不及防地打晕,醒来眼睛被蒙上了布,周围的空气很压抑,好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她后背抵着墙,脚后跟和足尖正好是两面墙之间的距离,她想去摘眼睛上的布,无奈手被捆在背后,她压根挣脱不了。
两面夹击的墙压迫着她的胸腔,她透不过气,想喊,嗓子却发不出声,咿咿呀呀地哭了出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喉咙口通畅了一些,试图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她刚做过人流手术,人特别虚,等了很久也没重见天日,她绝望了。朴叔发现她的时候,她流着泪睡过去了。
醒来没两天,就上吊自杀了,留下一封遗书,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对不起,爸爸,妈妈。”
*
洛织这天没去上课,买了点零食和水果去汉城疗养院看一个人,一个故人。
“东恩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有亲身体验过绝望才能领悟对生命的渴望?”洛织把削好皮的苹果递到文东恩手里。
文东恩低头看着光整的果肉,嘴里悠悠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洛织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此刻,她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也许现在的她可能再也无法融到这个世界了,也罢,这里肮脏又不堪,若是能像她那样永远活在自己制造的梦里醒不来,该多好。
不用醒来就不会想到过去。
三年前,洛织亲眼目睹朴惠敏受大家排挤和欺辱,他发誓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他做到了,可他并没觉得是件光荣的事。
那颗心依旧在胸腔里疼着,却说不出来为何…
文东恩忽地抬起了头,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到他的脸上:“阿正呢。”
洛织闻言一愣。
最后一次见到周汝正是昨天晚上,万籁俱寂,他的话还言犹在耳:“如果明天我没有平安回来,就替我照顾好东恩。”
“他不会有事的。”
落日的一抹余晖泄到脸上,给他这双眼睛裹了层琥珀。
她看呆一阵,继而牵起嘴角笑了:“好。”
……
灿烂的阳光总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还是温暖的。
周汝正借用河艺率的名义,把河道英请来了学校,用了点“手段”让他招供出曾经对洛织实施的行为,当年的监控录像带和新鲜录制的录音,都交给了警方,连同河道英一起。
至于那三场“考试”,也是在保安朴叔和保洁宋妈的配合下完成,也算是替他们死去的女儿了结一桩心事。
被水淹死的韩在熙、坠楼粉碎的池伯铉、还有被机关墙压扁的车贤宰和金秀恩,从来不能被同情。还有那个被洛织事先调包药瓶的河艺率,若不是她当年在韩在熙走后上去补一脚朴惠敏,或许他不会对她下手。
他、她、他们,从来不值得被任何人可怜!
河道英这次是真的身败名裂,在法律面前,不得不坦白当年自己的妻子是怎样对待文东恩的,甚至自己又是怎样推她摔下山谷。
他妻子到死都不会想到文东恩还活着。周汝正那天在山脚下找到了文东恩,她醒来以后就变了个人,医生说她目前的智商可能只有六岁,至于以后是否会恢复,还是个未知数。
他不希望她恢复记忆,不想让她再想起过去的痛苦。他把她安顿在疗养院,一住就是十几年,这里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就让她永远活在那个天真的幻想世界里吧。
在送疗养院之前,他“利用”她的疯癫,让曾经欺辱她的人发了疯,最后自杀,甚至让那个人的家庭破裂。
……
去警局接周汝正的路上,天放晴了,不像雨季。
远远望见警局大门走出来的人影,沐浴在阳光下,眼里裹着柔柔的笑意。
他也笑:“结束了?”
周汝正微微点头。
“那走吧。”
洛织把手揣进裤兜,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光里。
周汝正跟上去,见他拽拽的样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有我在。”
洛织轻轻“啧”了一声,头微微偏过去,酷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