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从后拥住了他,健壮的胳膊将人狠狠桎梏在怀里。
洛织动作困难起来。
“松手……”
言辞低垂着头,下巴深深埋在他的颈项里,像在做梦一样,哼唧道:“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某种难忍的燥意叫人受不住,洛织迅速解开他缠绕在自己腰上的两条胳膊肘,从其怀抱中抽离出来。
洛织转身看去,言辞果然像没睡醒一样,眼皮困耷着,洛织看着他道:“看清楚,我不是你妈,你别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几岁了?”
他当然看得很清楚,少年泛起血色的脸一眼不差地刻进了脑海。
但是,他的话,却是一点儿没听进去一样,看着他好久才吐出去三个字儿,“我饿了。”
洛织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抓来一把椅子吩咐他坐下,自己则去厨房接了点凉水过来往火锅里倒。
不出一会儿,火锅底层的加热包开始起了作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洛织将准备好的菜往上一盖,然后把桌子一角的闹钟拿过来,放言辞面前。
他说:“一刻钟。现在是七点一刻,等长针指到三十就好,听明白没?”
不知道言辞听进去没有,他耷着眼皮看着那冒着气泡儿的火锅底,一动不动。
因为顾虑到家里还有碗筷没洗,洛织叮嘱完便要走。脚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扯回来!
“陪我。”言辞攥着他的胳膊,抬起眼皮没有表情地看他道。
洛织深吸一口气,讲,“我家还有点事,我刚说的……”
言辞执拗:“陪我!”
他嗓门提上去了些,但表情仍然是没有的,仿佛在生什么气,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地发泄出来一样。
说实话,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会受不了他这样,其实洛织也一样,感觉自己就跟那养老院里照顾痴呆患者的护工。
耐心和脾气往往就是这样被磨练出来的,洛织叹了口气,找来一张椅子,坐他旁边看他吃。
也就只有这样,他才肯动筷子。
很多次,洛织都幻想着自己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重生到言简去世之前的那些年。
…
“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洛织来到河边的时候,人群已经被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疏散开了。
他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少年,三番两次地脱离齐叔的控制,撒腿跑向抬着担架的人,不停地拉扯、拉扯。
“把妈妈还给我!”
“你们都是坏蛋,坏蛋,她没有死!——放开她!”
对岸乌泱泱挤满了人。
都在往这边看。
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用各异的眼光来审视一切。
担架仍被抬上了车。
说实话,当时的场景,洛织被吓到了,但还是冲上去喊:“言辞哥哥!”
“——啊!”
那时候的言辞就像只失去控制的狮子,根本不想看一眼身旁的人,一胳膊挥倒了冲过来的小孩。
那一下挥的可不轻,洛织整个人被甩到了墙头,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哇”的一下哭出来了,哭地撕心裂肺的。
从那以后,这条街,乃至这一整个镇子的人都对言辞避如蛇蝎。
因为言辞没有其他的亲人,言辞又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神智有些不清,村长便帮其简单操办了他母亲的殡葬。
花间民宿隔壁的那家店是言简生前留下的,村长想叫人来看一下,打算卖了,被言辞堵在门口!
少年手执铁棍,恶狠狠盯着那几个壮汉,谁都不准近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