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今夜的福兴当仍旧没有一个客人。

柜台的钱老板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慵懒的伸了伸腰，目光不自觉地通过玻璃门看向店外——微弱的路灯一闪一闪着，路面上铺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这寒冷又干燥的天气对于路人实属不友好，加之现在已经是家家户户进入梦乡的时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格外冷清。

明明昨夜就已经停雪了，以往偶尔会有几个酒鬼在大街上打打闹闹，不曾想今日却不见得这番景象。

不过钱老板也未想太多，只是觉着，是时候该关当铺了。

他起身走向店门口，准备将门牌上的“营业中”倒转为“休息中”，门外的一个身影却让他停住了这番举动。

那个人影慢慢走近，是什么人有这样的闲情大晚上的来福兴当？钱老板正疑惑着，等到那个人缓缓打开福兴当的门——钱老板才看清那人的容貌。

“老板，收古董吗？”

女人的声音颇有味道，看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岁左右，红色的眼影与朱唇点缀着她的花容月貌，眼睛是少有的赤金色，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王霸之气，棕色的长发用花簪挽起……面上似乎还有着古代贵妇人家特有的花钿，柔软的丝绸披肩与略带唐风的长裙给女人增添了一丝独特的神秘感，钱老板敢打赌——这绝对是他这六十九年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都已经这把老骨头了，能见到如此倾世之人，他现在就算是进坟头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说来也稀奇，通常来福兴当典当古董的人，几乎都是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老头老妪，今日迎来个年轻女人，实属稀奇。

“您要当何物？”

钱老板回过神来，才想起正事。

“这个。”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串绑着一枚铜钱的手链，放到柜台前。

钱老板接过那串手链，仔细打量起来：

手链是由一圈黑绳与一枚方孔圆钱组成，铜钱的成色不错，直径大约有2.5cm，托起来很是轻巧，铜质有些发白，像是刚出土的样子，再仔细看那上面的字——是用着楷书写着的“乾封泉宝”四个字，而这四个字正好分布在铜钱的四个方向。

“这是……乾封泉宝。”钱老板放下手链，看向女人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乾封泉宝，唐朝乾封年间所铸，铸时仅仅八个月就被停止流通，改用开元通宝，故而其存世少之又少，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正是。”女人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是我的曾曾曾祖父留下来的宝物，具体多久前出土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它刚出土时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成色。”

钱老板点点头，神色露出期待的意味：“您开个价吧。”

女人却只是笑笑，从怀中拿出一袋锦囊直接放在柜台上，“不用了。”

还未等钱老板说什么，等到他打开锦囊再抬头时，女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仿佛刚才就是一场梦境。

钱老板敲了敲脑袋，不再想那么多，是吧，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不过说起来这个女人也奇奇怪怪的……而他再次看向那个锦囊，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太过老花出问题了，可是再三确认，锦囊里就那一样东西——

里面赫然躺着一袋子的黄金。

女人走在积雪的街道上，高跟鞋在雪堆里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快了，就快了。

想到这里，女人回头看向远处仍然亮着灯火的福兴当。

女人微微眯合起赤金色的眼眸，再次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真是让人期待……”

她喃喃自语。

月光好似轻纱，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城市，殊不知在月光所照之处，阴影与其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