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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槐安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不昨日还沉浸在阿五的死里的人儿，今日一早就已经收拾好准备进宫去了。

去皇宫的路上，他们坐的是马车，季槐安十分不理解权青州武功那么高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坐马车。

于是季槐安一路上便盯着对面的权青州思考，许是权青州闭着眼睛没看见吧，否则季槐安哪能这么看呀。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季槐安也终于思考了出来，他这个便宜师父准是不愿抛投露面，刚想到这里便又摇了摇头，怎么像个姑娘似的。

等他回过头来权青州早已下了马车，此时就站在马车外瞅着自己呢，“怎么？又不想去了”权青州盯着刚回过神来甚至有些懵的季槐

安说。

季槐安这才后知后觉的从马车上下来，还不忘解释道“哪有，我就是感觉皇宫好大”

权青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了个耐人寻味的“哦”然后便朝里走去，季槐安也大步跟了上去。

就进宫的这一条路，季槐安都已经数不清一路上遇到多少个人，而且个个非富即贵，不过说来也是能进皇宫的人又哪来的普通人。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每每碰到这些人，他们总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说个不停，于是乎这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被人情世故给走长了。

权青州不仅自己笑着回应，竟还叫季槐安也笑着，季槐安只觉得再笑下去自己都要裂开了，同时也很反感这种“虚伪”

彼时的他只知道权力便是自由，自由便是不想做的都不做，想做的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他并不懂人与人之间的那些表面的奉承，也不想知道每个人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他只知道这个叫做官场的地方并不是他所喜欢的。

这一路上他并不开心，只是不解他的师父明明已经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面对这些人的阿谀奉承依旧笑脸相迎。

季槐安这苦恼烦闷的样子早已被眼前的人尽收眼底，于是权青州停下脚步，他道“这世间万般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世道上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既然得到了一些东西，那么相应的总会失去一些东西。槐安，你记着，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你看这金砖玉瓦，虽是表面光彩照人，可内里又是何般呢”这座金碧辉煌美妙绝伦的皇宫，也曾尸山血海冤魂遍野，终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番话不仅是对季槐安所说，也是对他自己。

季槐安听了这番话，明显有些愣住了，许久才问道“那师父，会后悔吗？”

权青州倒是被季槐安问住了。

后悔吗？

或许，会吧。

这个问题权青州终是没有回答，又或许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早晨的朝阳从头顶划过，可光却没有撒到他们身上，所有的光都被那高高的城墙挡住了去路。

官道上，两人的背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都印在了两面的朱墙上。

或许每个少年曾都有仗剑天涯走四方的愿望，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远程，就像那华丽的金丝雀被困在金色的囚笼，即使他全身的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