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金陵城,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大梁皇宫内,一片祥和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下,却暗流涌动。
御花园中,萧景琰正负手立于亭中,望着满园秋色,神色淡然。他身着明黄色龙袍,腰间玉带垂落,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不容忽视。
“陛下,北燕公主求见。”高新低声禀报。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宣。”
不多时,拓跋雪袅袅婷婷地走来。她今日特意换上了大梁贵女的装束,一袭淡紫色纱裙,腰间系着银丝绦带,发髻高挽,插着几支精致的珠钗。她本就生得极美,此刻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见过陛下。”拓跋雪盈盈一拜,声音柔媚入骨。
萧景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公主免礼。”
拓跋雪直起身子,眼波流转:“陛下近日政务繁忙,雪儿特备了些北燕特产的雪莲茶,有清心明目之效,想请陛下品尝。”
说着,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玉盒,亲自奉上。
萧景琰终于抬眼,目光如刀般扫过那玉盒:“公主有心了。不过朕近日脾胃不适,太医嘱咐不可饮茶。高新,收下吧。”
拓跋雪脸上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是雪儿考虑不周了。不知陛下何时有空,雪儿在北燕时学过推拿之术,或许能为陛下缓解疲劳。”
“不必。”萧景琰干脆利落地拒绝,“公主远道而来是客,这些事自有宫人去做。”
拓跋雪见软的不行,心中暗恨。她来大梁已有月余,无论她如何施展魅力,萧景琰始终不为所动。这个男人简直像块石头,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那雪儿告退。”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行礼退下。
回到住处,拓跋雪终于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具一扫而空,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公主息怒。”她的心腹侍女阿兰连忙上前。
“息怒?”拓跋雪冷笑,“萧景琰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本公主纡尊降贵讨好他,他却如此不识抬举!”
阿兰连忙命其他宫女退下,低声道:“皇后不是说,大梁皇帝心里一直惦记着先王妃,所以才...”
拓跋雪冷笑:“一个死人罢了,也配跟本公主争?”她在殿中来回踱步,“兄长说得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既然他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夜深人静,几道黑影悄然潜入皇宫,直奔养心殿而去。他们动作敏捷,显然训练有素。为首之人做了个手势,几人分散开来,将养心殿团团围住。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四周突然火光大作。
“拿下!”一声厉喝响起,禁军统领蒙挚手持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台阶上。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埋伏的禁军团团围住。不过片刻,所有刺客皆被生擒。
蒙挚冷笑一声:“押下去,严加审问!”
翌日清晨,萧景琰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蒙挚前来复命。
“陛下,昨夜刺客已经招供,是北燕公主指使。”蒙挚沉声道。
萧景琰放下朱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如此。”
“陛下,是否要立即拿下拓跋雪?”
“不可。”他缓缓开口,“拓跋雪毕竟是北燕公主,若在大梁境内有个闪失,恐又生战事。”
蒙挚眉头紧锁:“可这妖女竟敢行刺陛下!”
“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紧她。”萧景琰眸光一冷,如利剑出鞘,“记住,要让她察觉自己被监视,却又抓不到把柄。”
果然,午时刚过,拓跋雪便匆匆求见。她一改往日华贵装扮,只着素衣,发髻松散,脸上还带着泪痕。
“陛下!”一进门,她便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雪儿有罪!”
萧景琰冷眼旁观:“哦?公主何罪之有?”
拓跋雪抬起头,泪眼婆娑:“昨夜之事,雪儿实在迫不得已!是兄长逼迫于我,若我不从,他就要杀我母妃!”她说着,重重叩首,“求陛下开恩,饶雪儿一命!”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那公主现在就不怕兄长加害你母妃了?”
拓跋雪身子一颤,随即哭得更伤心:“雪儿实在无法对陛下下手,雪儿仰慕陛下已久,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伤害陛下分毫。”
萧景琰忽然笑了,那笑容却让拓跋雪心底发寒。
“公主的戏演得不错。”萧景琰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可惜,朕不吃这一套。”
拓跋雪脸色微变,但仍不死心:“陛下明鉴,雪儿所言句句属实!若陛下不信,雪儿愿意入宫为妃,永远侍奉陛下左右,以表忠心!”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入宫为妃?”
拓跋雪连忙点头:“正是!只要陛下允许,雪儿愿意放弃公主身份,只做陛下的妃子。这样兄长就再也不能逼迫我了。”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对高新道:“去取酒来。”
高新会意,很快端来一杯琥珀色的酒。
萧景琰指着那杯酒:“公主想入宫可以,但要先喝下这杯酒。”
拓跋雪看着那杯酒,心中警铃大作:“这…这是什么?”
“绝育散。”萧景琰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入宫后,你只能一个人,不许带任何随侍。朕会在后宫僻静处建一座精致的笼子,将你养在那里。”
拓跋雪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您说什么?”
萧景琰冷笑:“怎么,不愿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仰慕朕,愿意永远侍奉朕吗?”
拓跋雪浑身发抖,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可怕得多。她原以为萧景琰只是个不解风情的武夫,却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缜密,手段如此狠辣。
“大梁皇帝...怎么跟传闻不一样?”她喃喃道。
萧景琰挑眉:“你以为朕是什么样的?天真好骗的傻子?还是会被美色所迷的昏君?”他一步步逼近拓跋雪,“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生一个有着北燕血统的皇子,将来继承大梁皇位?还是直接杀了朕,另立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皇帝?”
拓跋雪连连后退:“不...不是的...”
“朕不在意你怎么想。”萧景琰冷冷道,“但你若再行不轨,朕不介意多一个起兵北燕的理由!”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拓跋雪魂飞魄散。北燕如今国力衰弱,若大梁真的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她终于彻底崩溃,跪伏在地:“陛下饶命!雪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萧景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今日起,公主就在驿馆专心抄写佛经,百日一过,朕会完好无损地送你回北燕。”
拓跋雪泪流满面,却不敢违抗:“谢陛下开恩。”
就在她准备退下时,忽然又抬头,做最后的挣扎:“陛下,雪儿是真的仰慕您,想留在您身边,若皇后娘娘介意,雪儿可以去求她,皇后娘娘心善,定会成全的。”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朕纳不纳妃,还轮不到皇后管。难道全天下的人喜欢朕,朕都要把他们纳在身边吗?”
拓跋雪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故意道:“是雪儿唐突了,看来陛下心中,始终只有先王妃一人。”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公主很会揣测朕的心思。”萧景琰声音冰冷,“不过你想错了,朕的皇后,最是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拓跋雪一眼,“比如先王妃的事。”
这句话像记闷棍,打得拓跋雪头晕目眩。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对方精心设计的戏码里。
“记住。”萧景琰直起身,袖袍翻飞间尽显帝王威严,“若再生歹念,朕不介意让北燕步滑族后尘。”
听到滑族二字,拓跋雪如遭雷击。那个被大梁铁骑踏平的民族,如今已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拓跋雪再也不敢多言,仓皇退下。
回到寝宫,拓跋雪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个男人。萧景琰不仅看穿了她的所有计划,更是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公主,”阿兰担忧地上前。
拓跋雪苦笑:“我们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夜露深重时,萧景琰沐浴归来。白袍松松系着腰带,白日里逼人的戾气褪得干净,眉眼间只剩惯常的温沉。
如兰正趴在床榻上看话本,小脚翘在空中晃悠,读到妙处时噗嗤笑出声,唇角弯成好看的月牙。萧景琰随性躺到她身侧,“就这么好看?”
如兰立即翻身凑近,绘声绘色道:“这个呆书生把狸猫当狐仙,那狐仙化作卖花女骗他,他却傻呵呵地把攒了三月的束脩全买了枯花瓣。”
听着她的讲述,萧景琰低笑出声,如兰忽然收了笑,指尖戳戳他的肩:“拓跋雪的事解决了?”
萧景琰顺势将人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发顶轻蹭:“嗯,安分了。”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发带,“待父皇百日祭后,便送她回北燕。”
“我编的瞎话如何?”如兰突然仰起脸,眼中闪着得意的光,“她真信了你对先王妃念念不忘?”
萧景琰低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信得十足。夫人这出戏,唱得极好。”语气里满是纵容。
如兰却突然撇嘴,指尖戳着他胸口:“那你夫人现在生气了,要哄。”眼波流转间,分明藏着狡黠。
萧景琰挑眉:“怎么哄?”
“哪有让人自己哄自己的?”如兰话未说完,便被封住了唇。她假意推拒,却被扣住手腕加深了这个吻。
“不喜欢?”萧景琰稍稍退开,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
如兰眼睫轻颤:“不是!”
“那继续。”低沉的嗓音消失在交缠的呼吸间。
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断续的对话:
“哄好了么?”
“没有...”
“定是亲得不够...”
良久,才听见如兰求饶的声音:“好了,好了,哄好了!”